“啊！”尖叫划破夜色。

一群女人冲出了灵堂，跌跌撞撞，四散而开。

苏九灵翻身而起，迅速从屋顶滑了下来，随手拽住了个女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女人哆嗦。

“什么？”苏九灵很急。

女人又抖了几下，倏地抬头，一张皱皮发胀的脸顿骤然凑近。

苏九灵吓了一跳，手自然松开，果断抓住桃木剑，就向着女人的胸口刺了过去。

“苏苏~你做什么？”白邱生也从屋顶落了下来，五指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拍在了后背。

一股凉气从脊椎爬到大脑，头脑倏地一清。

苏九灵低头，女人还在抖，一身衣裳跑得松松垮垮，狼狈不堪，她红着眼睛，一脸泪渍，但也是清秀可人，哪里有半分刚才的可怖。

心思一转，苏九灵心里大概有了谱。

“大，大师。”女人是见过苏九灵降服诈尸的，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苏九灵的手臂，“有邪祟，好多邪祟。”

衣袖带出一股浓香，隐隐含着腐臭。

苏九灵又凑近了些，想闻得更清楚，后脖颈上就多了一只手，手指压在脖颈两边，把她的头往后拉了拉。

心底划过一丝不悦，苏九灵拧起了眉头，“别动手动脚的。”

白邱生一下笑了，两根手指压在血管两侧，摩挲了几下。

苏九灵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反手就是一下，拍开了白邱生的手，戒备地后退了些。

白邱生也不介意，眯着眼笑得花枝招展，“苏苏，注意些，不要什么香的臭的都去闻。”

苏九灵心思快，闻言，有些错愕，“你是说，这香有问题？”

白邱生只是笑。

知道他不会说，苏九灵又转向了女人，“很多邪祟？你说灵堂里有很多邪祟？”

镇压过一次的诈尸，口中的那口生气除了，就不会起来第二次。

排除了钱富，也就还有不知藏在哪儿的那只“水猴子”，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只，哪来的很多。

“对，对，大师。满屋子，满屋子都是。”

“姐姐，姐姐发疯了。”

“姐姐她要杀我们。”

姐姐……?

“你是说钱夫人！柳莺？”

“啊！”又是声尖叫，女人直接挥开苏九灵，抱着头一下蹲到了地上，“别杀我，别杀我！”

寒气擦着脸劈了下来，巴掌宽的柴刀一下砍在了女人的手臂上，又很快拔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刀。

温热的血溅在苏九灵脸上，她怔愣了下，下意识摸上心口的位置。

小狐狸还贴着胸口的肌肤，蜷缩着，细小的起伏在心头颤动。

心下一松，苏九灵很快回神，劈手钳住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把柴刀夺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声低呼，手臂上就多了个头。

锐利的疼痛从手臂传遍全身，柳莺红着眼，一张嘴狠狠地咬在苏九灵手臂上，头一甩，硬生生地撕下了一口肉来。

血滴滴答答。

更浓重的香味从柳莺身上传来，接着是浓烈的血腥味。

柳莺在嘶吼，她剧烈挣扎，几乎要挣脱苏九灵的手。

“柳莺！”苏九灵喊了一声。

挣动的身子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又扭动挣扎起来。

衣服摩擦伤口，苏九灵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钱夫人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神智。

“柳莺~”苏九灵又叫了一声。

“苏苏~”白邱生手撑着下颌，蹲在地上看她们，“你这个样子，没用的。”

说着，他用指尖拨动了下地上的柴刀，推到苏九灵脚边，“杀了她。”

“什么？”苏九灵破声，“你疯了?”

“杀了她。”白邱生依旧在笑，“苏苏不用怕，就算杀了她，苏苏也不用去牢狱的。”

“杀了她，苏苏。这样你就能救更多的人了！”

苏九灵用脚背勾起了柴刀，白邱生的眼睛一暗，闪过一丝兴奋。

下一刻。

啪叽一下，刀背砸在了白邱生的脚面。

苏九灵空不开手，她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柳莺，“你疯了吗？你要是闲着，就把那女的搬到外面，顺带叫个大夫。”

“你说什么？”白邱生错愕。

苏九灵全身都绷直了，柳莺力道很大，还又抓又挠，不过分神的片刻，苏九灵身上又挨了几下。

她是最怕疼的，眼眶都疼得红了，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催到，“快去。”

白邱生眼睛亮了，猩红的舌头舔过唇瓣，只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九灵，苏九灵胸口的衣襟里露出了一小撮白毛，又很快被苏九灵按了回去。

有趣，真是有趣。

“好，那我去了，苏苏要坚持住啊~”

说着，白邱生揪住女人的后衣襟，几个起跃就跳了出去。

“柳莺，你醒醒。”已经看出了柳莺不对劲，苏九灵提高了声音。

目光扫过灵堂，苏九灵福至心灵，“钱夫人！”

原本叫嚣嘶吼的柳莺顿了下，偏了偏头。

心头莫名一滞，苏九灵放缓了声音，“钱夫人，你醒醒。”

“苏，苏姑娘？”

“是我。”

“你怎么在这儿？”柳莺还有些恍惚，“你不是带着凤公子走了吗？”

“我们不放心你。”一张黄符贴到柳莺的后背，浓郁的黑气猛地膨胀，又快速散开，彻底被黄符引燃的符火吞噬。

柳莺彻底醒了，她直起了身子，“苏姑娘。”

“你还记得灵堂发生了什么事吗？”苏九灵直接开口。

“灵堂？”柳莺重复了一遍，骤然色变，她一把拽住苏九灵的手就往里走，“跟我来。”

灵堂里已经空了。

桌椅倒得乱七八糟，连纸扎人花也都掉了一地，被水渍浸透，糊成一片。而黑色的棺木更是直接破开，碎成了几块。

而且——

钱富的尸体没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柳莺的脸顿时煞白，“谁把我夫君偷走了？”

“很显然，不是人为。”苏九灵快速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地上打翻的香炉上，

她蹲下身子，手在香灰上捻了一下，捡起了半根没有烧透的香根拢进了袖子里，“张氏，张氏的尸体，还在吗？”

2019-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