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怕不是哪儿来的疯子，青天白日，又是银铃，又是水雾，还格调。

苏九灵抬步就走。

“站住。”水雾里叫了一声。

苏九灵手指贴在怀里，感受着耳朵下细小的脉动，充耳不闻。

“我让你站住。”又叫了一声，水雾里急匆匆地跑出了个人影，挡在了苏九灵的前面，“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听见我叫你吗？”

鼻尖飘来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刺激得鼻翼发痒，没忍住，苏九灵偏过头，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捂着口鼻，退后了几步。

白邱生的脸立时黑了，他瞪着眼睛，抬起袖子，左右闻了闻，确定没闻到什么异味，才把袖子放了下来。

“我叫白邱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是白邱生的白，邱是白邱生的邱，生是白邱生的生。你叫什么名字？”

苏九灵没应，绕开白邱生继续向前。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有没有一点礼仪了，别人跟你说话，你都不应的吗？”白邱生抬手，直接拽住了苏九灵的胳膊。

“松手。”这下，苏九灵的脸也黑了。

灼热的掌心贴在手臂，从骨椎升腾起一股别扭，苏九灵忍无可忍，直接挥开了白邱生的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手指按了按手臂，那种灼烫的触感还在，苏九灵抬手一晃，一道水激射在胳膊上，一连洗了三遍，苏九灵才罢了手。

“你这人，你这人……”白邱生的脸彻底皱成了一团。

“让开。”

“不让。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深深看了一眼白邱生，苏九灵直接转头往后。

刚迈出几步，灼热的手掌又贴了上来。苏九灵脚下不变，身体快速地一偏，白邱生顿时就抓了个空。

“哇，厉害。”白邱生眼睛亮了起来，脚下一动，又抓了过来。

这次的速度更快，袍袖张风，转瞬就到了眼前。苏九灵身子又是一偏，脚下一蹬，整个人往后退开了半步，刚好躲过了白邱生的手。

“厉害，厉害。”一连赞了两声，白邱生再次抓了过来。

“你是鼻涕虫吗？”再好的性子也火了，苏九灵拔出桃木剑，不退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她算是看清楚了。

今天不把这疯子甩了，她是别想走出这里一步了。

凤九衍伤得重，为今之计，只能折回山上求一求师傅施救。本来时间就赶，偏偏还遇上这么个人！

心头压着火气，苏九灵出手毫不留情。

桃木剑和手掌一撞，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腕一麻，桃木剑险些脱手出去。

心头一震，苏九灵猛地抬头，就见白邱生抖着袍袖，笑得花枝招展，“怎么样，小爷是不是也很厉害？”

这是个什么疯子？

苏九灵咬了咬牙，折身又是一剑。

她学的是术法，武功上根本就毫无建树，不过区区几招，就彻底落了下乘，被白邱生捏住了手腕。

“我赢了。”白邱生笑。他捏着苏九灵的手腕搓了搓，眼睛一下就落在了苏九灵的胸口，“这个是什么？”

说着，两根手指捏住白色的耳朵，直接把白团子提了出来。

心头一慌，苏九灵下意识揽住了小狐狸的下半身，护犊子一样藏在了臂弯里，“还给我。”

“让我看看嘛~”

“还给我！”

“你让我看看，我就还给你！”白邱生耍赖到，头一低，一张炎火符就贴在了胸上。

眼睛泛红，苏九灵紧紧地盯着白邱生，“还给我。”

那是怎样的眼睛，幽暗，漆黑，还带着点疯狂，白邱生心头一颤，手指就松开了。

苏九灵一把抄过小狐狸，贴在额头上吻了吻。

微弱的温度从唇上传到了心底，揪紧的心才缓缓松了下来。

“那个，这个狐狸伤了心脉。”白邱生面上讪讪的，连声音都低了点。

苏九灵不答。

“他还很奇怪，看上去很弱，但是……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白邱生就打住了。

顿了下，白邱生继续，“他不是普通的狐狸，是妖怪。”

心口挨了一下，一张定身符拍在了白邱生的身上，苏九灵面色冰寒，“你还知道什么？”

“我，我……”

“如果你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白邱生顿时失声，半晌，他点了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还有我能救他。”

“你说什么？”

“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苏九灵一把揪上了白邱生的衣襟，指骨泛白，“后一句。”

“我能救他。”

心脏剧烈鼓噪起来，眼角却有些酸涩，苏九灵狼狈地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低的，“你想要什么？救他，你想要什么？”

白邱生也沉默了下来，片刻，他斟酌了下问到，“我想知道，这只狐妖是姑娘什么人？”

“夫君。他是我的夫君。”苏九灵说，“请你，不，求你，求你一定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他。”

“如果我想要你的心呢？”

“给你，只要你能救活他，我就把我的心脏剖给你。”苏九灵毫不犹豫。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除妖师和妖怪，这夫妻，真是太有趣了。

白邱生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嗓子发干，心底突然腾起一股隐秘的炙热。

“好，那我就帮你救他，我不要你的心脏，但你以后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苏九灵答应，顺手把定身符揭了下来。

白邱生笑咪咪地抻了个懒腰，从袖子里摸出一枚丹药，直接塞进了小狐狸的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苏九灵骤然紧绷。

“别紧张，别紧张。就是颗普普通通的露华丹。”白邱生说，“你放心我可是很守信的，不出意外，几天这狐妖就醒了。”

顿了下，白邱生问，“我一直觉得姑娘眼熟，你说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眼熟？

苏九灵摸着小狐狸的手一顿，“许是你认错了。”

“不可能，我白邱生别的不好，就记忆最好，见过的人的基本不会忘记，让我想想。”

苏九灵不想接话，抱着狐狸又折了回去，动作轻巧地跳上钱府房顶。白邱生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路念念叨叨。

片刻，白邱生忽地大笑一声。

“我想起来了，婉妃！”

2019-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