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堇尘想绕开话题：“祖父，最近身体怎么样？我有点忙，没时间来看望您。”

老爷子随意摆摆手，大声笑着，敷衍着回答一句，又赶快把和话题挪到他们身上：“哈哈，好着呢，那个，以晴啊，你和堇尘认识多久了？”

这个……

以晴没有第一时间看何堇尘的眼色，而是先看了看老爷子身侧的何明城，见对方稍微点了点下巴，示意随便发挥，她才摆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几年吧。”

“刚认识。”

两句话异口同声，使得气氛非常尴尬。这完全对不上的答案仿佛石头扔进湖面，激起层层波浪，赖以晴额头似乎掉下三根黑线，偏过头去瞪着他。

何堇尘面色淡漠，直视前方，刀削的轮廓只留给她一个酷冷侧脸。

何明城轻抿一口酒，保持慢条斯理的语调淡淡解释了句：“堇尘怕您不满意，一直没说呢。”

赖以晴突然很想笑，第一次见到何堇尘这样微妙的表情。

眉头微微蹙着，对于老爸的胡说八道既不想赞同，但是也不太好反驳。老爷子正笑得高兴，嗓音浑厚，一把老骨头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会心地看着面前两人，眼眶竟有些泛红：“满意！当然满意了！好，真好，我们堇尘要结婚了。”

赖以晴小时候没有见过何家人，只是听父母说曾经关系不错。但老爷子看她的目光，总让她觉得，对方好像认得她似的。

“不过，”老爷子想了想，放下酒杯，“怎么之前没听到一点风声呢？”

赖以晴不说话，果然，何明城又站出来打圆场了，说话一点也不含糊：“爸，这不就是借着您今天的生日，想对外宣布吗？”

啧啧，这个算盘打得好。

赖以晴内心暗自给他鼓了个掌——这么大场面，要是公布了，事情基本上也就定了。何堇尘今后要是想拒绝，老爷子大概也承受不住这个场面，到时候眼皮一翻，那就不好了……

可是，按何堇尘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这样受人操控的。

真是有意思，之后，何堇尘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甘心让他的露露妹妹伤心？哈哈。

何明城说完那句话，老爷子的眼眶就红了。他身体微颤，就势坐下，脸色因为激动有些苍白，这让几人看得都有点担心，他摆摆手：“死之前，能够看到你们结婚，太好了。”

他苍劲的目光非常悠远辽阔，一直凝视着赖以晴。在那短短时间内，赖以晴内心竟然产生了抱歉和心绪：这么欺骗老人家，不好吧？

“您在说什么？”何堇尘半蹲，握住老人微颤的手，目光难得这样柔软下来，平视老人：“您自己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老爷子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来了精神，笑着问：“我看你和以晴还有些生疏，怎么，到哪一步了？”

何堇尘眉头隐忍地抖了抖。

赖以晴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想法，突然想整他一下，清了清嗓子，兀自解释：“呵呵，祖父，堇尘之前追了我好久，我终于被他感动了，才……”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用讨厌的语气装腔作势，何堇尘震愕之后，果然脸色不好，猛转过头来，黑着脸，好像要一把掐死她，表情还写着“怎么可能追这种女人”。

“是吗？”老爷子哈哈笑了，连连赞同：“一看就是我们家堇尘主动追的！”

说完，还多问了一句：“怎么样，堇尘，现在算追到了吗？”

赖以晴发誓，自己真的是在忍住笑。

何堇尘从半蹲到起身站直，神色始终是黑着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您想多了，她开玩笑呢。”

老爷子有点不高兴，怀疑他说的话：“怎么说话，欺负女孩子呢。追就追了，讲究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本来你配这么漂亮的女孩也是低配。”

何堇尘石化。

他低配？

他看着自己的亲祖父，眼睛瞪大，一副“我没听错”的样子。赖以晴终于没忍住，发出噗嗤一声笑，抬眸，脸色稍僵，因为她看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了。

柳露露。

果然，她会出现在这里。赖以晴眨眨眼，感觉这个场面有点意思了。

柳露露一身华丽银色礼服，身材窈窕，那么高贵出尘地走来，仿佛月光中的仙子。毋庸置疑，她是极其美丽的，温柔干净而光芒万丈的，只是略施粉黛，就让所有人移不开眼睛，包括赖以晴。

她停在了何堇尘面前，微微一笑，忽视一切，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

2018-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