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不要上学，可是我姐说女孩子不上学没有前途。呵，就跟我上了大学有前途一样。”我艰难的说“：可，这也不是你去···的理由啊。”

北北无所谓的扣着手指，上面涂了很鲜艳的红色指甲油“：芳姐，你现实一点想想。我一个高中生，学习不好家境不好，去打工兼职，一个小时十几块钱，够干什么的啊。这个多好，不过就是恶心一点，但是来钱快，我已经攒了不少了，估计我姐和我哥上学的费用就够了。”

我走出审讯室，初秋的天，办公室里依旧开着冷气，出口是冷气口，我突然被冷气一吹，冷的浑身打了个哆嗦，小米重新进去和北北说话，岚岚倚在走廊里，手在口袋里摸索。

她一直都有烟瘾，和毛一帆在一起之后，被毛一帆管的已经收敛了很多，大多数时候想抽烟了就摸毛一帆的口袋，掏块糖塞进嘴里，自己身上从来不带烟。所以此刻她也只是徒然的摸索了一阵，脸上就显示出一副懊恼的神色。

“岚岚”我喊了她一声，岚岚收回手，冲我微微点头，等着我走过去。

“怎么样？”岚岚先开口问我。我摇摇头，好像每一个接触过北北的人出来之后都有这样一个固定的动作，摇摇头。

“情况不乐观，北北不愿意说。”

“这小屁孩”岚岚用舌头舔了一下牙尖，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代表她现在很生气可是还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有些无力的状态。

“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岚岚旁边的长椅上，岚岚也跟着我坐下来，有些着急的追问“：说啊，你和北北说了什么？”

“岚岚”我看着她漂亮的双眼“：如果一个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做错了事，你说她应该被原谅吗？”岚岚被我问的楞了一下，但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你说北北不是自愿的？”我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巴“：也不能说不是自愿的。”

急性子的岚岚简直忍受不了我这种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她很烦躁的揉了揉细碎的短发“：你说明白点，我听不太懂。”

“小米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吧，北北觉得她姐姐太辛苦了，就···”话不必明说，岚岚也懂。可是像岚岚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虽然生活也有不如意但是从来没有为生计担心，为了有饭吃去接受所有的不公平和黑暗。所以岚岚最开始听完之后，是一脸的不能接受“：那她也没有必要非要干这个啊！还有别的可以选择，你看小米。”

“岚岚”我打断她“：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米一样，小米虽然只是个在校大学生，可是她成绩优秀，我们学校还是重点大学。你知道她干课外辅导能挣多少吗？她一个小时就能挣像北北这种小姑娘累死累活干半天的钱。”

“可是，她也不能干这个啊。”我拍了拍岚岚，示意她不要说话。因为我看见不远处，之前跟我们说话的那个女警正走过来。

“警官”我和岚岚站起来打招呼。

“哦，你们在这啊，米北的姐姐呢？”

“她刚进去，应该是在劝北北坦白从宽吧。”

女警官一直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份像报告书的东西。见我和岚岚时不时的把目光瞟上去，女警官索性自己说“：刚送过来的，米北的检查报告。”

报告书被递到我们手里，上面那些专业术语我和岚岚都看不懂，可是有一个我们知道，重度性病。

女警官重新把报告书拿到手里“：现在的小姑娘，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

说完就拿着报告书进了审讯室，后来很久，小米都没有出来，女警也没有出来。我和岚岚只好并肩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手拉着手，可是怎么握住对方，都感觉不到温暖，手心里只有粘腻的冷汗。

天都黑了，小米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只有一双眼睛红肿着。我和岚岚急忙跑上去，小米吸了吸鼻子，勉强说“：我要去给北北买饭吃，要一起吗？”当然是要一起的。小米选了附近卖黄焖鸡米饭的小店，去给北北打包。

等外卖的时间里，小米不无哀伤的说“：北北喜欢吃这个，不过一直舍不得吃，说吃这个太贵了。”

“北北一直不爱说话，什么事都很坚强，她跟我说她不爱学习，我就以为她是怕钱不够，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北北变成这样，都怪我。”小米用手捂住脸，呜咽起来。我和岚岚对视一眼，默默的上去抱住她，都没有开口，哭吧，或许哭出来会好一点。

吃饭的时候，女警特地破例，让小米和北北单独一起吃，两姐妹一会哭一会笑，一顿饭吃了好久，小米出来的时候，北北已经同意开口说出线索了。

案子进行的很顺利，警察顺藤摸瓜抓到了那个犯罪集团的主要负责人，破了一起大案，北北也因为坦白并且对本案提供了有利欣喜，被从宽处理了。

国庆来了。

一大早岚岚就爬起来，开始手忙脚乱的挑衣服化妆，那些昂贵的裙子外套被随意的扔在地上，岚岚穿着一件小恐龙的睡衣，几乎整个人已经进到衣柜里去了。

“岚岚，你这样扔衣服，衣服会脏的。”小米不忍心，跟在后面收拾。我咬着牙刷，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嘲笑岚岚“：小米你别管她，她现在可顾不上这个。她现在心里只有穿什么才能配上毛一帆这个问题。”

岚岚完全不理会我们两个，努力奋战在衣服堆里。

一个半小时之后，那个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疯女人被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穿着包臀皮裙和修身毛衫的女人代替。岚岚涂完最后一下口红，满意的抿抿嘴，对着我们说“：怎么样好看吧？”

“真好看。”我听出了小米由衷的赞美。

“还行吧”我一边做着作业一边说“：这个程度差不多了。”

岚岚很开心的把口红一扔，拿起自己的小包包，抄起桌子上自己的手机，对着我们一个飞吻“：我先走了，你们记得晚上去看我的演出哦。”

“知道了”我和小米异口同声的说“：会记得去看你们夫妻档的。”岚岚原本就红扑扑的脸如今更加粉嫩，佯装恼怒的瞪了我们一眼“：讨厌死了你们俩。”

毛一帆正骑在一辆摩托上，单脚支地等着岚岚，岚岚小跑着跑过去，欢欣雀跃的抱住毛一帆。毛一帆抿着嘴，露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岚岚，皱着眉很不赞同的说“：你穿这么短干什么？”岚岚噘着嘴“：好看啊。”毛一帆脱下自己的牛仔外套，黑着脸给岚岚围在腰上，又给岚岚把安全帽带好，最后说“：上车。”

请他们的主办方是有名的大厦，为了打好国庆第一仗，下了很多心血，舞台搭的相当的豪华。傍晚我和小米举着烤地瓜过去的时候，外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天完全黑的时候，灯光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来了一个口功很不错的主持人，瞬间把场子调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岚岚的乐队第一个上，舞台上架子鼓、话筒什么的早已经准备齐全。

岚岚抱着自己的贝斯，跟着毛一帆踏上舞台，灯光照下来，他们简直不能更天造地设。毛一帆唱歌很好听，我早就听岚岚讲过，不过现场听又是另外一码事，高音辽阔低音缠绵。我看岚岚时不时望向毛一帆的眼神就知道，她彻底沦陷了。

“国庆快乐”我给徐璈发短信，最近事情太多了，都没怎么联系徐璈。少见的徐璈这次回的很快，回了一个“同乐”我接着发“在干什么？”过了五分钟徐璈才回“打点滴”。

生病了？徐璈生病了？这个念头闯进心里，我没有很慌乱连惊讶也没有，只想快点过去看看。严不严重，有没有人照顾。

“要不要吃棉花糖啊？”人越来越多，小米扯着我的袖子，费力的护住我。我反手拉住小米说“：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现在立马得过去，对不起小米，不能跟你一起了。”这种时候就显现出小米的善解人意，小米也握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说“：我没有关系的，你快去吧，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看岚岚演出吧，别忘记拍视频。”

小米点点头，说“：好。”

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里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连徐璈在哪儿都没有问。立马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接的不是很快，接起来声音很沙哑，我说“：你在那儿？”徐璈一愣，接着传来几句咳嗽声，听声音像是握着拳头抵在嘴边。

“干什么？”

我努力开玩笑“：陪陪你呗，反正都是孤家寡人，而且你是我好朋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徐璈低低的笑了一声，也没推辞，就说“：校医院，来吧”。

2017-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