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和吴茱萸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惶恐不安时,颜胜雪已走了出来:“妾身是饮馔记掌柜,官爷何事?”
为首官兵也不客气,直截指着那被擒获的男子说道:“这厮是个私盐贩子,说要戴罪立功,求谅轻判,说指了几家常合作的商户,我们都查了,皆是人赃并获。眼下你这是最后一家,你这饮馔记也在他写的商户名单之中。”
“私盐?”颜胜雪闻言竟笑了,不肯置信地反问:“他说,饮馔记,用私盐?”
颜胜雪睨了那被擒押的男子一眼,是从未见过的。但那人贼眉鼠眼,似乎是故意在打量着她,并不像是真的畏惧官府的人要将他抓走治罪,也不像是什么为了戴罪立功的心思。
颜胜雪便猜大抵又是来者不善,只是还不曾反应过来,那为首的官兵已命人闯将进去。
“搜!”
颜胜雪自也不恼,饮馔记应该没人混迹得紧,该不会趁乱放了私盐进来,便也不慌张,只看着这陌生的私盐贩子的神情,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与他在何处见过,更不知为何要在官兵面前这般诋毁饮馔记。
还好官兵搜了饮馔记后就出来回话:“头儿,是官盐,不是私盐。”
“可搜彻底了?”为首的问。
“哪里都搜了,周边的邻居家里也搜了,真的没有私盐。”手下回道。
“官爷,我饮馔记菜肴价格一直不低,那盐才几个钱,妾身也至于?”颜胜雪愈发觉得有些无理取闹了,“倒是这个私盐贩子,郎君,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攀咬于我?”
岂料那私盐贩子对着边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颜胜雪道:“官爷若能在她这搜出来私盐才怪了!这娘们儿是比猴儿都精!她家在我这买的私盐,那可是为了掩饰那八百只害了鸡瘟的鸡,才不用来炒菜呢!”
“你说什么?”颜胜雪错愕地瞠目,不肯置信地看着他。
八百只害了鸡瘟的鸡?
他竟是冲这事来的?
那为首的官兵也一怔:“你说清楚。”
贩子道:“小人说,颜掌柜在小人这买的私盐,没放菜里,放北郊清安地那坟头堆着的鸡里了!”
颜胜雪没想到这人竟能说出她命人善后了染了疫病的鸡的下落,一时只觉这一早的攻势竟有些猝不及防。
她险些站不稳,还好藿香在一旁扶住了她,颜胜雪气的目眦欲裂,娇叱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那私盐贩子见了颜胜雪这般激动,反倒洋洋自得地挺直了脊背,继续当众朗声道:“颜娘子说,买的八百只鸡都得了鸡瘟,但也是笔不小的开销,用重重的盐巴腌了,就能盖过那鸡死了太久的腐腥气,等到时候再用麻椒和芫荽炒,那食客可就尝不出一点腥味了,说要买那盐引家的官盐来营生,那么大的用量肯定会被人察觉异样的,所以才买了小人这私盐,便宜,还好用!还不用将盐煎的那么细!粗的就够用了!”
这有理有据、以处理食材方式为基准的攀咬,真让颜胜雪有些接不住了。
“我岂会那般黑心!”颜胜雪还是第一次气的两眼发昏,厉声辩驳道:“那八百只鸡早就处理掉了,我怎么可能留在我的店里,难道我这旧巷一帮鳏寡孤独,家家后院那几只鸭啊鹅啊的,就不害怕也染了疫病吗?”
此刻旧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藿香和吴茱萸听这话听得也傻眼了,竟不知这饮馔记怎么会跟私盐贩子扯上干系,还有昨夜那杜彦隆烧了的八百只染了疫病的鸡,怎么又与私盐有关了,但这一次,无疑是要给颜胜雪扣上个买私盐的罪名,细究起来,这是攀着她论罪当诛呢!
“你当然不会藏在这里!给事中在这里建官廨,旧巷又有街道司重新修缮,这鸡死了那么久,一股血腥腐气,你怎么能压得住呢,就算是你邻居们都偏帮你,但是官爷可不好忽悠!”那私盐贩子竟还极有底气地与她争吵起来,“官爷,那鸡就堆砌在清安地那坟头附近的茅屋里,罐子里都是私盐跟死了的鸡,官爷前去一看便知!”
颜胜雪委屈又激动地欠了欠身,急于辩解道:“官爷明鉴,那些染了疫病的鸡的确在北郊的清安地,可我的的确确是命人拉走到那儿给烧了的!”
为首的官兵听得烦躁了:“你们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倒只能将你们带回去待审了。”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私盐贩子气急败坏道:“你这毒妇,求我帮忙时财大气粗,如今人命关天,你是分毫也不想与我沾上关系!”
“且慢!”颜胜雪紧张得掌心一片濡湿,“官爷,可否容妾身问上自己人一问。”
“快点问。”官兵还是点头了。
颜胜雪叫了此刻正发懵的杜彦隆来:“阿隆,你可烧了吗?”
杜彦隆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烧了啊,鲁家阿兄也作证。”
颜胜雪忖了忖,又问:“那你们,可有亲眼看着烧完?”
杜彦隆道:“这倒是不曾……我跟鲁家阿兄还答应了刘妈妈要帮着收拾后院,所以只点了火便走了。”
颜胜雪此刻大抵就厘清了为何这私盐贩子听着言之凿凿了,恨恨地睨了那厮一眼,便转过头对杜彦隆道:“那就是有人及时把这火给扑了呗。”
手中暗自握拳,伙计们凑上前来簇拥着颜胜雪,只见她一拳打在自己掌心上:“糊涂啊!”
看着颜胜雪面色难堪,那私盐贩子更是得意:“怎么,是真的买了私盐吧?想起来了吧?”
“你闭嘴!”杜彦隆也顿悟或受奸人所害,便也喝道:“我家掌柜的说没买,就是清白的!”
为首的官兵似乎也察觉颜胜雪突然偃旗息鼓、再不辩驳了,便叹息一声:“颜掌柜的切不可利令智昏,真用了这贩子的私盐!若真是错了,那便去府尊跟前分说分说,图个轻判吧。”
颜胜雪拉回杜彦隆,示意他的身份不要出风头,执着地摇头道:“妾身绝对没用过任何私盐,这人攀诬,妾身如今百口莫辩,因为这鸡的确也不是妾身烧的,但是妾身是掌柜的,脱不开干系,妾身愿意替伙计自证清白!”
“胜雪!”杜彦隆急了,却被颜胜雪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颜胜雪道:“只是妾身一时……还不知那清安地是何状况。”
“就是那里有死了多时的鸡,都腌在私盐罐子里头!”贩子还在叫嚣,“官爷若不信只管去查!”
颜胜雪气的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瞪着那厮却无可奈何,一时急火攻心令她有些失了智。
“大姑娘,要不我去请谢郎君帮帮忙?”吴茱萸此刻见她窘迫,就知这次的陷害真的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于是上前低语道:“或可让官爷宽宥两日。”
“不要去!”颜胜雪拒绝得很干脆,“此事是饮馔记的事,干谢府何事,你只管在这待着,就算是听雨,也不要说,我们店里出了纰漏给人捏了小辫子不放,还要扣这杀头的罪名给我,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不要对外宣扬。”
吴茱萸更急了:“可你性命攸关!”
颜胜雪眸中坚毅:“购买私盐是大罪,你若将谢家扯进来,那这脏水可就脏了谢家满门了,不许去!”
贩子得意地窃笑着,而后恢复了那怕死的神情,继续道:“清安地的坟茔往后两个山头有个荒凉的院子,是颜掌柜所有的,那些鸡就在那里,官爷一看便知。”
颜胜雪双拳紧握,渐渐地回想着这人话中可有纰漏……方才他说,那害病死了的鸡,用重重的盐巴腌了,就能盖过那鸡死了太久的腐腥气,等到时候再用麻椒和芫荽炒,那食客可就尝不出一点腥味了……
这的确说的有理有据。
但,不是每一个厨子都会这么干。
比如颜胜雪就不可能这么干。
颜胜雪冷静下来,才慢慢将思绪整理好,恢复了平心静气,才徐徐道:“那院子的确是妾身所有,旧巷许多老人,从前怕自己真的不幸走了没得人送终,我就提前将这亩地买好。但那院子荒无人烟的,也不曾有人查探,锁是一撬就开了,一夜的功夫,把这些鸡和盐缸子抬进去,今日一早再假装是被官爷抓获的私盐贩子,顺势攀诬于妾身,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官兵听得这话也在理,毕竟这私盐贩子的确是今早抓来的,似乎仔细一想,许多事都有巧合。
颜胜雪趁着官兵正思量,便趁热打铁地又说:“假使官爷拿这当成妾身所谓罪证,若妾身往后能自证清白,那岂非是说军巡铺夜里巡访不当,给了贼人利用我那荒地的机会,妾身劝官爷,不要听信谗言,真的信了这鬼话。”
见这为首官兵似乎意志动摇了,贩子连忙道:“巧舌如簧的贼妇人!你休要在官爷面前瞎说!”
“住口!”为首官兵喝他一声:“这饮馔记是你带着来的,里头也还没查到私盐,你如今又说起清安地有染了鸡瘟的鸡和满罐子的私盐,我还不曾去查,你不要在这吆五喝六!”
“小人,小人只是缺钱,才做了这贩卖私盐的勾当!”贩子更显獐头鼠目,“此刻也是急于请求官爷轻判,这才吐口,再说了,小人带官家去查的那几家,不都……不都是人赃并获,找到了证据吗!”
“缺钱?”颜胜雪几乎气笑了,“我昨夜才派人烧了那些染了疫病的鸡,你今日一早就自投罗网地来寻我的麻烦,你宁可被判个贩卖私盐的罪名,也要我的性命,你这缺的哪里是钱,你缺的是德啊。”
贩子对骂道:“你私德败坏,黑心贪财,一个市井刁妇,死到临头还要我给你当替死鬼,我呸!”
“我本不知该怎么辩解,可惜你方才说,我用盐缸子放坏死了的鸡,我才知道该如何自证清白。”此刻的颜胜雪已经神智清晰,思绪恢复如常了,言笑晏晏地款款一礼,“官爷,妾身是否可以与他对质,来洗刷冤屈?”
“你且问。”
“指派你来攀咬我的东家,虽略通制膳的道理,但可惜他不知制膳者,当精益求精的道理。”颜胜雪笑道:“以厚重盐巴腌制,又置于硕大泥缸之中,泥缸外用冰块相簇降温,的确可以盖过肉类腐烂的气息、拖延腐烂的速度,这是很多庖厨都知道的处理和安置食材的法子,不假。按这法子做了以后,将鸡下锅时再用香料与芫荽遮盖,的确不易被人察觉,是个节省成本的好法子。但你不知道的是,这鸡肉也会因盐巴而咸入腠理,按你说这法子炒出来,食客岂会吃不出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道貌岸然,表面装着像个多有良心的庖厨,背地里竟做这以次充好的无良买卖!”贩子道:“左不过是咸了点儿,你怎么肯放弃这八百只鸡能带给你这小店的利润呢?”
颜胜雪见他张狂之下当是心虚之兆,方笑意更甚,继续条理清晰地娓娓道:
“你轻飘飘的一句左不过是咸了点,殊不知这是我饮馔记经营的大忌,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大忌。椒香凤凰骨自得樊楼名厨赏识以来,樊楼的吕厨娘、张大厨、韦大厨均尝试以鸡骨架作为原料食材入馔,也来过旧巷三次,与妾身切磋制膳心得,妾身曾与他们说过,这椒香凤凰骨炒法可以有千百种,但重点在于连骨肉决不能柴和干,要极为香嫩。因为连骨肉的特点就是香而肉质紧实,若是以你说的方法拿这么浓郁厚重的盐巴,腌了再炒,因盐巴的作用在,除了肉质会很咸以外,这鸡肉也没有任何肉香了,而且会很硬,吃起来只想嚼着干腊却不香的肉。官爷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立刻回家拿个鸭肉、鹅肉的试试,看看妾身说的是不是这样。”
“从前的凤凰骨肉不柴不咸,而今用这坏死的鸡肉腌了盐巴再做,岂不成了道炒臭腊肉的?只怕是失了味觉的人就算尝不出咸来,也能察觉这啃咬时肉质太硬了,那妾身留着这八百只鸡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妾身今日知道鸡染了病都用不得了,还将这食客们事先定好的席面悉数退了钱,又按二倍、三倍给了赔偿,若妾身真是舍不得这一丁点金钱的小人,那妾身怎么可能退两三倍的钱给食客致歉呢?此事妾身饮馔记内的食客人人皆可为证,饮馔记的账本上也将退的、赔的都记录了个清楚明白,官爷若不信,现下可与妾身核对账本数目。”
“何况饮馔记的宗旨是食客要吃饱,更要吃好,且一道菜第一次吃时好吃,往后便次次吃都要好吃,食客第一次吃好吃,第二次吃就变了口味,那往后也不会再来了,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我们不会去做。这椒香凤凰骨最重要的问题,还有饮馔记的宗旨,这些话妾身都与樊楼的三位名厨说过。妾身今日才醒就被攀诬送进了衙门,根本没有时间与樊楼的名厨串供,官爷若质疑妾身的话,只消派人去樊楼问问那些前辈便是。”
“对,对!这很多人都知道!”旧巷的邻居们也纷纷出来替颜胜雪作证。
为首官兵想着,这事找樊楼厨子作证,或许靠谱,便认同地点了点头。
而颜胜雪这一番话,果然让私盐贩子方寸大乱:“许是……许是你们提前串通好了的!”
或许,在有心人的设计构陷之中,唯一一个没想到的就是颜胜雪竟会二三倍地为自己的失误买单和赔偿。
颜胜雪白他一眼:“你害我害的时辰谋算的这样紧,严丝合缝的,每一刻都叫你算着了,哪给得了我机会串通旁人,再说了,这韦大厨半月前就告了假回乡下去参加妹妹的婚宴了,那时也不知会出你这档子事,我颜胜雪行得正坐得端,倒也不介意真吃半个月牢饭等着这韦大厨回了东京给妾身证证清白。”
“你还有什么话说?”官兵俨然看出了那私盐贩子是恶意构陷。
私盐贩子此刻自是说不出话来了,还是之前那套说辞不断叫嚣。
“你不该用这些粗浅厨子给食材保鲜的法子,来构陷于我。”颜胜雪无奈地看着那贩子,没想到这指使他的人心思又细又毒,真的险些让她无从辩驳了,“你不妨说说,哪个东家派你来的?同为制膳之人,我也好敬他一敬。”
这私盐贩子俨然是个高手,见事情败露了,左右一搡就避开了官兵的桎梏,正翻身要跃到房顶,官兵也有意地派人上前去抓,一时间就好些官兵去抓那遁逃的贩子了。
颜胜雪这才凑到为首的官兵面前,低声道:“官爷,昨夜我店里伙计烧了一部分死了的鸡,因着天黑早些回来了,没看到都烧完,这才给了奸人可乘之机,烧完的羽毛和灰烬他们应该也处理掉了,妾身的确一时很难找到证据……若官爷为难,官爷将妾身先收监了也无妨。”
“颜娘子这样好的人,市井便也少见了。”官兵忖了忖,笑道:“不过,公门办案也有公门的法子,你且放心吧,冤是冤不得你的,他们处理掉了羽毛和灰烬也罢,拉了狗到了那儿,一嗅也是闻得出的。”
“谢官爷。”颜胜雪意味深长地笑着一礼。
等前头人说那贩子抓到了的时候,官兵很快就离开了旧巷,去细细拷问他其他家买私盐的事了。
“呼!”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看着颜胜雪。
颜胜雪自己也是长舒一口气,舒缓了紧张的神经,藿香则道:“那官爷既察觉是那私盐贩子胡诌,您何苦来还说要他先把您收监,他要是真不客气,我都替您瘆得慌。”
颜胜雪巧笑一声,狡黠道:“我哪就那么傻地自寻死路了,这么说无非也是让人知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个虚心的。我一早就知道只要阿隆确定点了那把火给烧起来了,就能有法子断出来我的清白,我便提给这官爷思路让他去查那烧了以后的灰烬和羽毛。”
“大姑娘是故意说那番话的?”吴茱萸也问。
“当然了。”
藿香道:“但这有心之人一定会处理了那些烧毁的东西的。”
“正是如此,我才要提醒他呀,他若真查到了那灰烬羽毛被人刻意处理过,那就是陷害我的人欲盖弥彰,这开封府就自然相信我是冤枉的了。”颜胜雪道:“瞻云在月杨村时我便听说,张知县牵了狗去村子里嗅,我就知道衙门断案偶尔也会用狗的。狗鼻子最灵了,什么烧了的闻不出。”
“怪不得那官爷高高兴兴地走了!”藿香感慨。
“不过,这事我们合该引以为鉴,往后更要谨慎。”颜胜雪拉了杜彦隆的手来,“阿隆,知道吗?”
杜彦隆也是一阵冒着冷汗:“是是是,这事是我对不起胜雪你,是我疏忽了,险些给你添麻烦了。”
颜胜雪道:“你现下是饮馔记的伙计,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旧巷突然被官家下令重新修缮,给事中也在咱们附近新建了官廨,往后这旧巷难免是要面对更多达官显贵的,这里头的门道有好多,再加上咱们这些时日生意好,这眼红的同行也自然少不了。”
“是,我记住了。”杜彦隆也很虚心真诚地答应了下来。
几人就这么散了,颜胜雪面上还是笑着宽慰伙计和邻居们,但她虽度过了方才喊打喊杀的心惊肉跳,却没能躲过此刻化险为夷后的心有余悸。
她自己走到后院磨着黄豆,心不在焉地发呆。
“胜雪。”杜彦隆忽然叫住她。
“吓我一跳。”颜胜雪吃惊回神,“怎么了?”
“为帮谢瞻云,险些把自己葬送了,值得吗?”杜彦隆似乎少见的聪明起来,竟下意识察觉了这应该是设计了何清明才招致的报复,他虽现在心仪藿香,但对颜胜雪,他总有些特殊的、说不出的情感。
“阿隆。”颜胜雪也很意外,这话竟是杜彦隆问的,她转过头,含笑看着他,郑重回答道:“我帮的不止是谢瞻云,还有月杨村,还有青城寨,还有你。往后你自会明白的。”
“嗯。”杜彦隆见她坚持,最后还是低低应了一声便回去了,“这次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说了没事了。”颜胜雪搡他走,“快吃饭去!”
等藿香晾了豆腐出来时,却发觉颜胜雪似乎对究竟是什么人陷害她而了然于心了。
“娘子知道这次是谁害咱们?”
“你说说,还能有谁?”颜胜雪笑道:“前脚我定的鸡都染了疫病,凤凰骨的单子一应接不得了,后脚就有人也出了近似的芫荽香鸡来,不过一日又出这私盐贩子的事,是生怕我怀疑不到他们。”
藿香与颜胜雪对视一眼,齐声道:“宾安酒楼!”
颜胜雪笑道:“他们掌柜差的,可不就是这两三分肉质的差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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