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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卖豆花

第四章卖豆花

倒卖蔬菜的第三个早晨。天微微发亮,邴伊妙一看床头的闹钟,快六点钟了,赶紧起床洗漱。

“妙儿,来吃碗糖鸡蛋。”

母亲杨秀英早早起床给邴伊妙做了糖水鸡蛋汤补身体。邴伊妙赚钱了,杨秀英疼爱得不得了,想着女儿才从车轱辘底下捡回一条命,虽然看上去并无大碍,但是现在起早贪黑又要赚钱又要上学两不误,她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买鸡蛋给她增加营养。

“妈,您先吃。”邴伊妙端起碗递给杨秀英,准备另外舀一碗。

有孝心的女儿就是乖,好吃的东西先想着长辈。杨秀英感动得眼眶湿润着说:

“你先吃,我还忙着啦。”

“妈,怎么锅里全是清水?您就煮了一碗?”

“时间太早了,妈吃不下。你快吃吧。”

“不嘛,妈,我们家平时可没见有鸡蛋吃。我只记得谁过生日,生日那天早上谁才有鸡蛋吃。此外就是春节才能吃到鸡蛋。今天这鸡蛋肯定是您让给我吃的,您不吃我也不吃。”

说着邴伊妙拿来另一个碗,把原先那个碗里的两个鸡蛋分出一个倒进去,再倒点儿糖水汤,这样一人一半递给母亲杨秀英。

“妙儿,还是你吃,你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妈不饿。”母亲杨秀英推开邴伊妙递过来的碗说道。

“妈,您不吃我坚决不吃。”邴伊妙再次把碗递给杨秀英。

熬不过女儿的坚持,杨秀英接过碗,用筷子把她碗里的鸡蛋夹开一半放邴伊妙碗中,然后幸福地吃完了她那半碗糖鸡蛋。

邴伊妙看着如此善良的母亲和一贫如洗的家庭,暗暗发誓要尽快多找钱,让母亲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吃完糖鸡蛋,娘俩简单收拾出门。

可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娘俩戴上斗笠照旧来到菜市场路口。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几个来卖菜的农民。

好不容易来了菜农,可这些人都是厂边上离厂近的农民,有的是时间卖菜。而且他们是长期混迹于厂菜市场的精家,都不把菜卖她,留着自己卖高价。

这一天邴伊妙空手而归。

“我得另辟蹊径,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能找到另外的赚钱方法。”邴伊妙在上学路上心里都在盘算找钱门道。

中午回家吃饭,母亲因为嫌菜市场菜贵,舍不得花钱买,就在家里磨点豆花吃。南方人都喜欢吃豆花,比如后世的豆花火锅,店铺的生意一向红火。

可是豆花虽好吃,做起来特麻烦,工序太多,耗费时间特长。人们平常鲜有人做豆花吃,通常在逢年过节或者想换换口味的周末才磨豆花解解馋。

邴伊妙眼睛突然一亮说,“妈,我们做豆花卖怎么样?”

“行啊。”母亲杨秀英本来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对女儿的要求更是有求必应,随口就答应道。

“也不行哈,这样的话,妈,您不是更多活路了吗?起床也起得更早,您身体吃得消吗?”

“短时间内没得啥,先做做看嘛。”杨秀英低眉顺眼地边忙手中的活,边回答道。

“谢谢妈!”邴伊妙上前搂着母亲杨秀英的胳膊,亲昵地说道。

其实她让母亲先做豆花卖只是为了试探市场反响,并不是一直要让她母亲做这买卖。母亲杨秀英又要扫大街又要做豆花,她怕她母亲身体拖垮了。

邴伊妙考虑过让母亲放弃扫大街卫生的工作,一门心思做生意,但是她估计母亲杨秀英不得干,毕竟这个年代人们思想保守,连她的憨包爹都在饭桌上唠叨,“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种庄稼。”

鬼知道他在哪里听来的。

害得杨秀英跟着认为百般生意眼前花,只有锄头落地才能养全家。不敢死心塌地地做生意,思想重心仍然放在扫大街上。

邴伊妙在考虑等以后生意上路,看着钞票哗哗流进自家口袋,母亲自然就会改变思想,不用再干扫大街的工作了。

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有大把钞票流进自家门,该干的事情还得干。

当天晚上睡觉前,邴伊妙帮母亲杨秀英就把黄豆子放盆里加清水泡上。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钟勤劳的杨秀英起床开始磨泡涨的豆子。她比往常足足早起一个多小时。不早起不行啊,做豆花的手脚太多了。

她先把豆子用石磨磨成豆浆,这个年代电动豆浆机还没面市,只得采用最原始的手工推磨方法。

豆子磨成浆后还得烧火加热,煮沸后滤掉豆渣,豆浆再倒回锅里放入一定量的卤水,慢慢点就变成了豆花了。

“妈,您怎么不喊我?”邴伊妙起床时见母亲把豆花都快做好了,愧疚地问道。

“年轻人瞌睡多,我没叫你,让你多睡一会儿。”母亲杨秀英爱怜地说。

父亲邴基明上夜班去了,家里只有她娘俩,没得人可以帮手,邴伊妙想尽办法终于费力地把豆花连锅端上板车。

到了菜市场,买早市菜的女人有几个闻到豆花味道,纷纷参拢来问价。把男人们挡在外围。

“邴家嫂子,你这豆花新鲜吗?”

“怎么卖?多少钱一斤?”

“汤汤水水的,论斤称太不划算了。”

邴总可是穿越回来的人,这等卖豆花的方法想都不用想,就按拿来的碗装满一碗算钱,不过秤称。

“新鲜着啦,今天早上才点的豆花。一毛五一碗成不?”邴伊妙笑嘻嘻地替母亲杨秀英回答。

“不会是昨晚上点好的吗?”

“不会吧,今早点的豆花那得起多早呀。”

带着怀疑眼光的妇人没等邴伊妙娘俩回答提问,直接动手去掐豆花,估计是想尝尝味道酸没酸,是昨晚上做的还是今晨现做的。

“等等……别动手!不干净……我拿瓢舀给你。”邴伊妙还是阻止迟了。那中年妇女在豆花墩子上掐了一小块,随后放嘴里尝。

邴伊妙赶紧用瓢舀去那个品尝豆花女师傅的手碰过的地方,后世穿越来的她知道人们喜欢绿色环保、无污染、干净、卫生的食品,这个中年妇女的行为显然要不得,所以她赶紧采取补救措施。

围观的人满意她这么讲卫生、爱干净的行为,毫不犹豫掏钱买了豆花就走。

陆陆续续又有赶早市的人闻到豆花味儿就来买豆花,搞得邴伊妙没时间去市场路口收蔬菜卖。

不多时间盆里的豆花所剩无几。

卖豆花开门红,让杨秀英觉得自己的女儿能干得不行。她两眼放金光地盯着女儿说:“妙儿,好像找钱不那么困难哈,你怎么知道卖豆花这么赚钱?”

邴伊妙笑而不语,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是邴伊妙,是穿越过来的邴伊妙。算了,邴伊妙过来,邴伊妙过去的,把人都搅和糊涂了,说了恐怕没人会相信。

“妈,我们收拾走吧。剩下的我们中午吃,中午爸也下班在家,您扫完地买点儿肉回家,我们打牙祭。”

“嗯。”

娘俩收拾妥当,邴伊妙推着板车一跛一扭地走了。

才走几步路,结果就听背后有妇人声音说道,“就那个推板车的。”

然后就有更大的声音喊起来,“推板车的,快站住。”

邴伊妙和她母亲杨秀英顿时吓一跳,“啥情况?莫非犯着啥事儿了?或者豆花吃了拉肚子?有这么快的反应吗?”

娘俩紧张地停住脚步,几个妇人也追上来了。

“看锅里还有一点儿豆花,还算运气好,买吗?”

“嗯。”

听到这里,母女俩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茬算账的。杨秀英煞白的脸才转为红色。

然后就是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讲价。

“你这都卖到最后了,能便宜点不?”

“卖到最后,买完选完,便宜点儿呀?”

“你赚在先了,最后剩下的该降价卖。”

“一个厂的,便宜点儿图个高兴嘛。”

这几个妇人嘴巴真会说,让邴伊妙为难。她们的嘀咕让邴伊妙感觉到这厂里熟人的生意真不好做,今后卖东西上让利是必然的,否则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意见大了真不好相处。

“好吧,你们说剩下的给多少钱?”邴伊妙笑笑等待她们出价。

“就一碗的钱。”

“什么?就一碗的钱,起码舀得出两三碗,就给一碗的钱?”邴伊妙吃惊地反问道,这些妇人真下的起手,还这么低的价格。她倒不是非得争究这点儿小钱,只是母亲杨秀英那么早就干起活,一会儿还休息不了,还得扫大街。让她们占便宜多了,着手对不起母亲的劳动。

“这么多埻,就一碗的钱,是太少了。”母亲杨秀英也怯怯地附和邴伊妙说。

“不少,不少了。席个买主,下次我们大家多照顾你几次不就得了?”

“好吧。”邴伊妙苦涩地答应道。

几个妇人喜滋滋地舀起剩下的豆花就走。末了还不忘把剩下的窖水都舀走。

望着她们占小便宜的德性,邴伊妙不禁摇摇头。

“占就占便宜吧,俗话不是说吃小亏占大便宜吗?”邴伊妙心里自我安慰道。

“妈,我歇一下再走。”说着她坐下来脱掉鞋子揉着脚。她的脚板是实心脚,走路不易走多了,走路姿势也得注意,否则脚会疼。刚才推车走没注意姿势,脚板给走疼了。

“唉!都怪上帝没生我一副好脚。”

母亲杨秀英内疚起来,怎么娘胎里没带来给女儿好的基因,让女儿受苦。

“我来推车。”母亲杨秀英抢过板车放在地上。

歇息一会儿,娘俩一起回家。杨秀英在前头拉车,邴伊妙在后面一跛一扭的走。

这时听得旁边走路的妇人闲聊。

“这又要上班又要买菜做饭干家务的,天天如此,太累了。”

“可不是嘛,每天都松不了闲,还生不得病,拿一天起不来床,结果一家人的吃饭问题就成问题,乱糟糟了。何时我们才能解脱松绑。”

听到这里,邴伊妙接过话头说,“师傅,要是有人每天定时送菜到您家门口,您不消早上来菜市场买菜,下班回家直接洗洗做饭就可以了,这个方法好吗?”

邴伊妙知道后世这个业务就叫卖净菜,对于双职工家庭中的职业女性来说,是从繁杂的家务劳动中解脱出来的好方法之一。

“听起来好,可是钱怎么算?贵吗?”

“菜品怎么办?我想吃的没送得有,我不想吃的送来了?”

“价钱上肯定要比您们自己上街买贵一点儿,但是贵不了多少,可以商量的。至于菜品嘛,我提前拟定一个星期的菜单让您过目,认为可以就这么定下,严格打表执行。”

“姑娘,你的意思是你来做这个事情?”

“是呀,如果您二位同意的话,现在可以登记,把您们家地址给我,明天就开始送菜。”

“姑娘,你是哪家的?”

“我姓邴,叫邴伊妙。这时我妈。”邴伊妙指着杨秀英笑眯眯地介绍。

她从不以这个世界的母亲是扫大街的而耻辱,尽管原主因为她母亲这个职业被人看不起而自卑。要知道在后世扫大街的环卫工人被政府重视,被民众关心,被称为城市美容师噢。多高尚的一个职业!

“邴……邴师傅家的姑娘,你爸我认识。”邴伊妙知道她想叫父亲的绰号“邴科夫斯基”(憨包之意),不过人家注意改口,挺好。

她迅速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问道:“师傅,您二位家住那栋楼?”

二人说了地址,邴伊妙迅速记录下来。

“伊妙她妈,你女儿脑筋挺活络的,有盼头。”预订净菜中那个年长点儿的女师傅夸奖道。

杨秀英因常年打扫大街卫生被太阳晒黑的黑黄色脸上,此刻堆满了幸福的笑容。

可是一阵晨风吹来,杨秀英不禁打了个寒战,把她从幸福的遐想中拉回现实。

盼头?有啥盼头,邴伊妙在厂里被污浊到谷底的名声,想起都寒心,杨秀英眼里浸入了悲愤的眼泪。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

她温柔又可爱,她美丽又大方,直到有一天,你心中有个他,你会了解我的感觉。

爱要真诚不能分享,哦,对你说声抱歉...“

一个中气很足的男高音唱着当下流行的歌曲《迟到》由远而近飘来。

从菜市场到公路上的小道里走出两个肩膀上挑着箩兜的男青年,歌声是从走在前面那个穿着军色裤子的人嘴里飘出来的。

邴伊妙探头望去,四目相对,男青年的眼睛就呆住了,盯着邴伊妙看,久久不挪眼。

2021-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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