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上的昵称是“Feng”。

默认头像。

浓浓的中老年风。

席艾发送好友申请，对方秒通过请求。

但她发了个笑脸过去，冯子期始终没有回复她。

她没有放在心上，扔下手机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

席艾穿着泛白的背带牛仔裤，仅化了个淡妆，扎起高马尾，去了那家广告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走的是精品路线，隶属于天娱集团旗下最大的广告公司。

因席艾是公司高层指定的合作对象，创意总监和广告导演亲自来门口接她。

两人虽然早有准备，但见到席艾本人后，还是有些惊讶。

上面居然真的让那么年轻美貌的小姑娘来拍这种广告？

席艾同样哑然。

这是支防脱洗发水的广告。

这种广告，大多是由饱受脱发困扰的中老年男子，对着镜头大谈特谈，吹嘘这瓶洗发水如何挽救自己的发际线。

甲方投入的宣传预算并不多，原本打算请个上了岁数的男演员。

洗发水厂商对合作对象只有一个要求——

不秃。

席艾何止是不秃。

那头绸缎般黑亮柔顺的长发，直接去拍大牌洗发水广告都没问题。

广告导演拿着策划案，向席艾说明这次广告创意。

“小艾，你在广告里扮演一个心疼父亲的女儿。”

时长十几秒的广告，席艾的镜头仅有十来秒。

她需要做的，就是捧着防脱洗发水，对着镜头深情地喊一声“爸”，并将手中的洗发水举高，说台词“您试试这个，好不好？”

“这个没问题吧？”

广告导演对席艾的外形条件很满意。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皮肤吹弹可破，满脸的胶原蛋白。

他说话的时候，席艾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得他这个老大叔的心都化了。

谁家要是真有个那么乖巧漂亮的闺女，还不把这宝贝女儿当小公主来疼啊？

席艾乖巧地点点头，“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放心吧，这条广告很简单的，面对镜头的时候，你只要代入自己的父亲，想象你面前站着的是最敬最爱的爸爸……”

“然后用跟你爸爸说话的语气，对，带着点撒娇，还有心疼，明白我的意思吧？”

席艾垂下头，微微咬紧唇。

广告导演怕自己话太多，让小姑娘压力太大，赶紧让化妆师来给她上妆。

造型师给席艾挑了条清纯可爱的连衣裙。

“你皮肤真好，我给很多明星化过妆，很少遇到皮肤状态像你这么好的。”

化妆师端详着那张白得发光的小脸。

啧，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连粉底都不用抹，毛孔自动隐形了。

席艾乖巧地笑笑，一会儿夸赞化妆师的手法好，一会儿又赞叹造型师的眼光了得。

两人都被她哄得乐呵呵的。

这姑娘是个会来事的。

那张花瓣般红润的小嘴，没准出门时抹了蜜糖，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甜，甜进心坎里的那种。

两人为她设计造型时更用心了。

等席艾走进隔壁摄影棚时，广告导演和周围的一票工作人员都看呆了。

这小姑娘是刚从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吗？

她的妆容清透，笑容甜美，梳了两条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身上那条连衣裙颜色轻浅，腰身收得极美，裙摆松松打开，下面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

灯光师不由得低叹道：“嗨，这不是我们高中校花吗？”

旁边的摄影师也点头感慨道：“国民初恋啊！我说，导演，让人家仙女下凡，来拍这种广告，这……也太浪费了吧？”

谁说不是呢？

广告导演也觉得可惜，但拗不过上面指名要她拍防脱洗发水广告啊。

“小艾，你准备一下。”

导演示意工作人员把洗发水递给她，让她走到镜头前，灯光摄像都布置好了。

“来，别紧张，咱们先试一条。”

席艾点点头，捧着洗发水，落落大方地站在镜头前。

“准备，Action!”

她对着镜头露出清甜的微笑，柔声道：“爸！”

“卡！”

广告导演摇头道：“小艾，你这语气和眼神不对。不是跟初恋说话，也不是跟闺蜜说话，是你爸，注意区别。”

“再来，Action！”

“爸……”

“卡，”导演摸着下巴道，“小艾，你这次虽然感情对了，但感觉更像在跟母亲说话，缺少一点点面对父亲权威的崇敬感。”

席艾向导演道歉，缓缓垂下眼睑。

她爸啊？

那个人，她再也不想开口叫他一声“爸”。

他不配。

从他把小三带回家，公然要求她母亲接受那个女人那天起……

爸爸？

在她心里早就死了。

这几年，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只有母亲。

想到那个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她只会觉得恶心。

她心里飞快地闪过父母离异那天的画面，母亲拉着她的手踏上回国的航班。

“小艾？”

导演见小姑娘低着头，紧紧咬着唇，似乎脸色有些苍白，顿时感到自责起来。

人家一个新人，没有经验很正常。

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在家里在学校，在哪里不是被所有人捧着长大的？

他要有这么个闺女，拼了老命去疼还来不及呢。

“不要有太大压力，一条两条不过，咱们拍第三条第四条就行了。”

“这样，你先酝酿一下情绪，”广告导演宽慰她道，“咱们下一条再试试。”

席艾诚恳地向他道谢，同时鞠躬向工作人员致以歉意，恳请他们稍等片刻。

“真乖啊。”

广告导演跟旁边的人欷歔道：“要是能拿我家那个刺头混小子，换这个乖巧懂事的闺女，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年轻的摄影师马上耍贫嘴，喊了声“岳父大人”。

导演横了他一眼，看人家小姑娘背过身，正在认真酝酿情绪，心里松了口气，突然看到总监在门口朝他招手。

“怎么了？”

总监忙带他下楼道：“陆总来了。”

“什么？你是说……”广告导演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天娱集团总裁，陆以辰陆总？”

陆以辰今天坐车经过附近，突然提起想到这家工作室看看。

薛特助赶紧打电话给创意总监。

“陆总说，他只是过来看看，不必惊动下面的人。”

“还有，”薛特助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迷惑，“陆总听说今天有广告在拍，他想顺便去摄影棚看看。”

2020-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