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封印破了吗！”厉尘凌喜出望外，他低头看着满脸疲惫的白凤歌，语气中竟是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微颤抖。

白凤歌出生之时，后母柳云香便施加在她身上封印，这道封印就像是牢笼一般，将白凤歌桎梏，让她成为京华城人人皆知的废柴七小姐，这一切的一切，都拜柳云香的封印所赐。

可是今日，她竟借着雷劫，生生解除了这道封印，如同凤凰涅槃一般。

白凤歌的唇角方勾起一抹笑意，心口兀的袭来一阵剧痛，一转头一闭眼，再也无力支撑，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任凭是厉尘凌反反复复呼了她好几次，都是激不起她的半点动静。

“小白，不能睡！”厉尘凌紧皱着眉心，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生怕白凤歌这一睡便再也睡不过来。

白凤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那一道道天雷劈在自己身上，当时她心里面在惦记着什么呢？

是自己快要死了吗，是自己余仇未报，亦或是自己前世的主人……

睡梦之中，白凤歌眼前是一片朦胧的迷雾。

她试图伸手挥散，那迷雾的背后，竟是响起一声自己极为熟悉的声音。

“阿薇，训练任务完成了吗？”是一个看不清脸庞的男人，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与沙哑。

白凤歌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似乎有很多句话哽咽在喉，然而终究只是微微颔首。

“你果然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男人从迷雾之中走出来，他用手轻轻抚摸着白凤歌的发梢，掌心传来温暖，本应该是带着无限的缠绵。

可此刻他的眼中却是一片冷若寒霜。

“这才刚刚开始，更加残酷的训练，还在后面。”

他又顺着白凤歌的头轻轻拍两下，像是在安抚她。

白凤歌以一种恭顺的姿态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指尖轻轻颤抖：“主人，白薇明白。”

“阿薇，你是我手中的一把利刃，可以替我除去任何拦路人。”

男人本来近在咫尺的声音又忽然消失的有些渺远。

白凤歌一直都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依偎在男人的怀中，一动不动。

多少年过去了，她依旧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

正如他所说，第二天的训练果然更残酷，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五六个轮胎，在满是荆棘的树林中穿梭。

身后是拿着真枪实弹的敌人，只要是被抓住，一枪毙命，丝毫不带手软。

特工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只有成为不断变强，才能让你保住性命。

人只有把自己逼到绝境，才会爆发出身体中深藏已久的潜质。

像是一条条溪流汇聚成大江大河，只有反复的训练方才能成为最为顶尖的强者。

她拼了命地拿到最强特工的称号，并非是为了别的，而是属于他特有的温度。

那人男人，她的主人，她把一颗心豁出去爱的人……

白凤歌不由攥紧了双拳，她并非不知道，他从来都把自己当做棋子，当做一把无坚不摧，可以杀死一切反抗他的利剑！

朦胧之中，她似乎想起了许多前世的记忆，嘴里不知不觉地呢喃着，好像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陆枭。

陆地的陆，枭鸟的枭。

厉尘凌眼看着她昏迷了不知多久，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想要将她唤醒。

“小白，算我求求你了，就算不醒，多少给我点反应吧。”厉尘凌紧皱着眉心，俯下身子凝望着白凤歌。

他寄居在白凤歌颈上蓝疤之中，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能够察觉到她的气息，只是此刻她已气若游丝，像是随时都会香消玉殒。

白凤歌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尽管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厉尘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一颗悬在崖边的心总算落了地。

他浅笑着抓起白凤歌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窝口。

这个女人，外表看上去坚韧无比，其实内心却十分柔软。

厉尘凌嘴边扬起一抹笑意，然而笑着笑着逐渐苦涩，最后竟是一丝一毫也笑不出来了。

前世她便被陆枭折磨的千疮百孔，他引她来这六芒大陆，便是希望她能够真正为自己活上一世。

夜晚的万鬼窟透露着一丝世间少有的平静，让人打心底里有些发毛。

厉尘凌简单包扎了身上几处不显的伤口，多是一些轻微的擦伤撞伤，流出星星点点的血渍，但却无什么大碍。

“小白，现在清醒点了吗？”厉尘凌放下手中的布条，转头看一眼仍在昏睡之中的白凤歌。

白凤歌睡得很沉很沉，沉的连自己也没有办法唤醒自己。她似乎听到了厉尘凌的声音，但她实在是太累了。

微微扬起的弧度，皆是一抹无奈。

厉尘凌认命地将她的一只手扛在自己肩上，旋即第二只手又扛在自己另一个肩头。

稳稳地将她背在背上，稍微颠几下，也不见得有半分松动。

他抬头望了一眼插入云霄的悬崖，脸色顿时难看的厉害。今日与修罗十方打斗，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可笑，昔日不可一世的魔界之王，如今竟连一个万鬼窟都逃不出去。

只是，无论如何，今日他要白凤歌活。

厉尘凌想着眼底迸发出灼灼的火焰，两只手狠狠地抓住岩石，脚踩在一些比相对牢固的地方。

他额上渗出冷汗，速度缓慢地向上爬着。

这黑夜之中见不到一丝光亮，连月亮也吝啬地躲在乌云之后。

厉尘凌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他只能感觉自己的十指似乎被一次次地磨破。

一口又一口粗重的大喘气，喉咙里就像是被烧干一般。

不过此刻，他倒是应该庆幸，至少背上的女子很轻，轻的就同一根羽毛一般，压在他的肩头，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他就这样带着白凤歌翻越过层层荆棘，越过那荆棘上密密麻麻的刺……

一个多时辰后，他终是看到了眼前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是逃出万鬼窟了吗？

厉尘凌抬头望去，眼看着天色渐渐破晓，北方的乌云一点点散开，清晨的日光乘着河水的波浪。

2019-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