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驾出了国师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皇城。

当天，当今圣上觅得佳人，入住凤鸾阁的消息像是长翅膀的鸟，一下就飞遍了天下。

不过，这些苏九灵都顾不上了。

刚出国师府。

还不及高兴，一股疼痛忽地从心口蔓延开来，苏九灵手脚一软，顿时就跪到了地上。

白邱生之前说的话突兀地闪过苏九灵的脑海。

捧着心口，苏九灵小口小口地喘息。

是因为那两瓶药吗？

离开了国师府，就会肠穿肚烂……

旁边的林虎平吓了一跳，下意识单手托住了苏九灵，“你怎么了？”

苏九灵说不出话。

五脏六腑都仿佛有刀子在搅一般，偏偏意识又清醒得可怕。

“你是不是中了什么药？”林虎平又问。

苏九灵张了张口，一下用手掌捂着了嘴唇，指缝里，漆黑的血迹一下滴到了地上。

这下不用苏九灵开口了，林虎平脸色拉了下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君臣尊卑，直接一把捞起苏九灵就往马车走，“你别担心，我带你去看御医。”

“没用的。”一声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林虎平。

清清泠泠的铃声传进了耳朵。苏九灵费力地偏了偏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白，白邱生？”苏九灵费力地开口。

“我师傅想要一个人死，怎么可能会让人活着出去。”白邱生丢着银铃，“苏苏就是太不乖了。”

“她中了什么毒？”林虎平问。

护着苏九灵，林虎平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白邱生。

他能看出这姑娘能引起陛下的心绪。陛下想护的人，他一定会替陛下护下来。

“呵！”一声冷笑，白邱生眼都不抬，“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

“林大人。”苏九灵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林虎平的话。

她现在虚弱得厉害，才刚刚说了几个字，头上就渗出了一头的虚汗，全身也疼痛得厉害。

微微动了下手指，苏九灵捏住了林虎平的衣角，“林大人能不能放我下来？”

不等林虎平开口，苏九灵又继续到，“我想和白公子谈谈。”

林虎平僵着不动，脸上忽青忽白。

等不到回应，苏九灵索性腰上用力，整个人往下翻。

还没落地，林虎平又把人捞了回去，目光审视地盯着苏九灵，“这位姑娘，陛下把姑娘从国师府要了出来，姑娘就是陛下的人了。”

苏九灵呼吸一滞。

林虎平低垂着眼，一板一眼地继续到，“我不知道姑娘跟这位白公子有什么牵连，但是容在下提醒姑娘一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姑娘就算是死，也只能是陛下的人！”

说着，林虎平顿了一下，“还望姑娘自重！”

苏九灵一噎，顿时又呕出了一口血来。

林虎平不看苏九灵，对着白邱生点了点头，“既然你不告诉是什么毒，等到了御医处，自然就会有结果。”

说着，林虎平绕开白邱生就往前走。

许是白邱生也没有见过这样刻板的人，目光难得的呆滞了几分。他抿了抿唇，又绕了上去，“喂，你这个呆子，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林虎平一言不发，很自然地绕开了人。

这下白邱生的脸彻底拉了下来，想都不想，白邱生执起银铃，一下就砸到了林虎平的手臂上。

林虎平不妨，一阵麻意顿时传遍了手臂。再抱不住人，苏九灵一下就翻到了地上。

衣裙乱了，发丝也揪成了一团。

摔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苏九灵抽了一口冷气，半天爬不起来。

白邱生上前两步，手从绕过苏九灵的后背，一下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怎么样？你这个呆子，我就算从你手上抢了人，那又怎么样？”

说着，直接越过林虎平，白邱生抱着苏九灵进了马车。

皇帝已经先行回宫了，剩下的都是大臣和家眷。

白邱生明目张胆地抱了苏九灵，但其他人看他是从国师府出来的，也不敢多言，连御史台的谏官也只是摇了摇头，匆匆躲进了马车。

林虎平被下了一乘，也黑着脸钻进了马车。

苏九灵疼得厉害，眼睑上都沾上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

她滚到榻上，抱着膝盖，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我叫御医了。”林虎平开口。

白邱生瞪了林虎平一眼，“你这个呆子懂什么，我说过，我师傅要是想杀一个人，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救回来。”

这下林虎平也沉默了。

他是禁卫军统领，自然知道国师的手段。

只是不知道国师特意寻来给陛下的美人，怎么会在她身上下这种虎狼之药。

“白，白邱生。”苏九灵叫了一声，“你，你是不是有解药？”

白邱生没应，抱着手臂看苏九灵。

片刻，他慢慢地勾起了嘴唇，“是，我有。”

“救她！”林虎平抢先开口。

“我是国师府的人，凭什么救她。”白邱生怼了一句。

这下彻底静默了下来。

马车已经跑了起来。

皇城离国师府的距离不远，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进入皇城。

苏九灵捂着嘴唇，又闷闷地咳嗽了几声。片刻，她抬头看向白邱生，“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这就是示弱了。

白邱生舔了舔唇角，“可惜我现在不相信苏苏呢？”

又是一静。

苏九灵的目光有些涣散，“我知道。”

白邱生一噎，又听苏九灵继续到，“但是你不用相信我，你可以把解药分批给我，利用我。”

白邱生的目光骤然黑沉了下来。

相对于虚无缥缈的信任，他显然更喜欢这种直接的利用。

心底的炙热又膨胀了几分，白邱生勾着唇角，“但是苏苏已经骗过我两次了，我怎么知道苏苏会不会骗我第三次。还不如看着苏苏死了，一了百了。”

“白邱生。”苏九灵突然打断了白邱生，“你舍不得我死的。”

像是平常的感慨一样，苏九灵轻轻巧巧地戳破了白邱生的心思。

她偏着头，没有看一旁黑沉着脸，宛如实质的林虎平，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不会想让我这么快就死了的。”

2019-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