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从手背传遍全身，又怕又疼，侍从顿时跳了起来。另一手抓了回来，捏住黑影的脖子，猛地摔在了地上。

“喵！”凄厉的惨叫，黑色的猫趴在地上不动了。

“你没事吧？”苏九灵也转了下来。

侍从有些脸红，似乎是为了刚才的一惊一乍有些羞愧，他捂着手背往后退了退，“我没事。”

苏九灵又看了侍从一眼，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把目光转向了黑猫。

黑猫很大，是平常家猫的两倍。它通体漆黑，全身没有一根杂色，肚子圆滚滚地鼓了起来。

刚才那红眼睛就是这猫吗？

苏九灵疑惑，蹲到了黑猫的旁边。

血腥味更浓了，还有一股难言的腐臭。苏九灵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扒开了黑猫的眼睛。

蓝色的！

凉意直冲头顶，苏九灵倏地站了起来。

“姑娘。”侍从靠了过来，“这猫有问题。”

“怎么说？”

“肚子，它的肚子里有东西。”不等苏九灵开口，侍从已经蹲下身，抽出佩刀，缓缓地划开了黑猫的肚皮，血红的肉团一下从黑猫肚子里掉了出来。

这是，这是未出生的婴孩。

这里怎么会有未出生的婴儿，而且还被喂进了猫肚子里。

正想着，耳边一阵碎响，纤细的手腕直接从苏九灵头边穿了过来，一把捏住了红色肉团，提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声音又沙又哑。

苏九灵愕然回头，对上了张熟悉的脸，“张，张氏？”

女人还是那天的素服，只是身上滚了泥渍，头发也纠成了一团，看上去又脏又狼狈。

此时，她两只手抱着肉团，拼命地往肚子处压。压了一会儿，黑色的血水就浸透了麻衣，肉团也从指缝间往下掉。

这幅样子，真是又疯癫，又恶心。

苏九灵喉头滚动了两下，又轻轻捏了小白狐两把，才把胃里翻腾的东西压了下去。

“张夫人。”苏九灵放轻了声音，伸出手去抓张氏手上的肉团，“张夫人，你能不能把这个……”

话没说完，手背上就挨了一下。

“你也想害我的孩子，滚开，快滚开！”张氏尖叫起来，把肉团牢牢抱进怀里，一个劲地往后退。

“不是，我……”

“别过来，你别过来。”张氏的目光扫过侍从，顿时迸发出一丝亮光。她跌跌撞撞地向着侍从走了两步，声音弱了下来，带着点怯，“你是钱六，你是钱六对不对？”

说着，她又偏头找了起来，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面上又垮了垮，“钱富，我是说，钱公子没有过来吗？”

“公子他……”

侍从想说话，就被苏九灵截断了，“钱公子不会过来了！”

话音刚落，红色的肉团就砸了过来，张氏红了眼睛，像是凶兽一样冲了过来。

“是你，是你对不对！”

“是你撺掇钱公子不要我的，他怎么能不要我呢？我和他，我和他都有孩子了。”

提起孩子，张氏脚步一顿，又弯腰把肉团抱了起来，一个劲地往侍从手里塞，“钱六，钱六，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和钱公子的骨肉。你们会来接我们的，钱公子会来接我们去享福的，对不对？”

“我……”侍从被逼得说不出话，求助地看向苏九灵。

知道现在不能刺激张氏，苏九灵放轻了声音劝到，“你说的对，这次正是钱公子派我们来接你过去的。”

“真的？”张氏歪了歪头。

“当然是真的。你也看到那天我跟着钱公子了，不是吗？”

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张氏慢慢走了过来。

“我们先把她带回去，等她情绪稳定了，我们再问其他。”苏九灵交代了侍从一声。

侍从点点头，应了下来。

挂念着那双红眼睛，苏九灵索性让侍从先带了张氏回去，自己在张家转了起来。

张家很小，甚至有些破败，只有一间漏风的主屋和一个矮小的伙房。拢共还没有钱家的一间厢房大。

而张家新丧，主屋里也摆了棺木。落水的张书生没有打捞起来，棺木里只摆了张书生往日的几件旧衣。苏九灵偏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刚想出去，袖口动了动，小狐狸从袖子里跳了出来，轻巧地落进了棺木里。

“吱吱——”小狐狸雪白的身子在棺木里来回跑动了一圈，对着苏九灵叫了几声。

“怎么了？”

“吱吱吱——”

虽然平日里交流很正常，但是从凤九衍伤重变回了原形，物种不同这个问题就着实提上了台面。

苏九灵看着小狐狸在棺木里又抓又挠了半天，猜到，“你说棺木有问题？”

小脑袋先晃了晃，又接着点了点头，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了几下衣服。

这下苏九灵有点懂了，“你是说，棺木没问题，衣服有问题？”

小狐狸的尾巴翘了起来，在空中来回晃了两晃。

没忍住，苏九灵噗地笑了声，又抬起衣袖，牢牢地掩住了唇角。

没想到退回凡狐的凤九衍，居然能这么，这么有趣。

一边想着，苏九灵一边把身子探了进去。

手从顶部快速翻了下去，摸上最后一件时，苏九灵顿时愣住了。

湿的。

指尖清晰传来了黏腻的感觉，苏九灵捏着一角，把衣服拿了出来。

衣服是最寻常的书生儒袍，苏九灵提着抖了抖，黑色的泥渍和青色的水藻就落了一地，其中还有几片白色的鱼鳞。

小狐狸跳了出来，用爪子把水藻和鱼鳞扒了出来，拨到苏九灵的脚边。

“跟昨天钱富身上的一样。”苏九灵感慨。

“吱——”小狐狸附和，又用爪子勾了勾苏九灵手中的衣服，浓烈的腐臭味就传进了鼻子。

心里闪过一丝不详。苏九灵把手里的衣服往包袱里胡乱一塞，朝着钱府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糟了！”

2019-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