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头都没回，凤九衍直接迎了上去。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像是短短的一瞬。苏九灵轻巧地飘出窗户，稳稳地落在了房檐上。

从高处往下看，客栈的周围确实围了整整一圈人，只有这个位置没人看守，而南边的防守也似乎更薄弱些，无疑是最佳的突破位置。

凤九衍算好了一切。

磨了磨牙，擦着房檐，苏九灵迅速躲了出去。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留下只会是累赘。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等。

手里的铜板数了几个来回，岸上的家丁也来来回回搜了几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码头的人也逐渐散了，只剩下几个船夫还在收拾渔船。

是时候了。

掐着时辰，苏九灵压低苇帽，从芦苇荡里晃了出来。

“船家，这儿还有上京的船吗？”苏九灵拉住一个渔民，问了句。

渔民被吓了一跳，唬着脸转回来，“你来晚了。”

“不，我意思是除了商船，还有没有那种自己出行的船？”

“没有。”

“可是。”顿了下，苏九灵指着江面上一溜排开的渔船，好奇到，“我看这儿有很多空置的渔船啊？”

“我说没有就没有，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多话呢？”这次渔民直接挣开了苏九灵的手，把手里的渔网挂在晾架上，转身就走。

走出一段，渔民又折过身来，凶巴巴吼到，“小姑娘，天色也不早了，我劝你还是别靠江边太近，该回家就回家去吧，这江到了晚上，可是会吃人的。”

倒是个好人。

申时三刻了，再不久，就要过约定的时间了。

理智上，苏九灵知道凤九衍是个大妖怪，且修为不知凡几，那些个凡人根本就伤不到他。但没见到人，总觉得心里悬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再一刻，要是凤九衍还没回来，她就折回去看看。

哗啦——

耳边一阵细响，苏九灵猛地回头，“凤九衍！”

毫无回应。

空荡荡的江面印着血色的残阳，水下黑沉沉的影子一闪而过，扑鼻而来一股水腥味，夹着着淡淡的腐臭。

下意识地，苏九灵又靠近了些。整个人趴在岸边，凑下去察看。

黑影又游了回来，速度很快。

苏九灵手腕一抖，指间掐符，静静地等着。

来了！

符咒拍在江面，又迅速往下，江面很快翻起一层血色水泡，不过片刻，丈长的东西就从江底翻了上来。

“是鱼啊？”苏九灵失望地撇嘴，捏着桃木剑爬了起来。

江面还在翻涌，腐臭味更加浓郁，苏九灵失了兴趣，又往回走。

“凤九衍啊凤九衍。”苏九灵嘀咕，“你说你怎么还不来，难不成你个大妖怪，还真被人擒住了？”

刚说着，一只手就拽住了胳膊，天旋地转，苏九灵一下就跌进了个冰冷的怀抱。

“卿卿，为夫回来了。”

“……”

“卿卿？”

“……”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握着桃木剑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苏九灵抬头，难言地看了凤九衍一眼。

人吓人，吓死人。

刚差一点，她就把桃木剑捅过去了。

平复了下，推开凤九衍，苏九灵问：“你，你没事吧？”

“没事。”

“那，那些人呢？”

“卿卿说过，不喜欢我沾因果。”

那就是没杀人了。

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苏九灵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们走吧。”

“不急。”凤九衍拉住了苏九灵，“你有生意上门了。”

说着，抬手示意苏九灵往后看。

刚被吓了一跳，苏九灵所有注意都只放在了凤九衍身上，并没有留意到他身边还有人。这一看，却是一愣。

白衣素麻，青丝用根素簪绾成了妇人髻，露出了眉眼透出一抹凌厉。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孝期的女人。

苏九灵的心浮动了下，又很快压了下去。她上前两步，隔在了两人中间，疑惑到，“夫人是？”

被她的动作逗得一乐，凤九衍不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苏九灵瞪了凤九衍一眼。

“我只是喜不自禁。”凤九衍解释。

跟别的女人一起，就让你那么开心？

像是吞了口酸醋，苏九灵浑身上下都不得劲起来，又找不到缘由，苏九灵只得凶巴巴地又瞪了凤九衍一眼，“我没问你话，你别插嘴。”

“好，好，我不插嘴。”凤九衍应得很快，一时间，苏九灵更加不得劲了。

又看了眼前的人一眼。

俗话说，若要俏一身孝。这位夫人虽然英气，不是时下流行的审美，但是白衣收敛了气势，脸部分明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显出了几分楚楚的韵味来，倒是别致得很。

而她呢？

身上的血迹倒是洗尽了，但之前为了躲避仆从，在芦苇荡里又爬又滚的，脏不说，还狼狈。

一口气顿时憋得不上不下，语气不自觉又硬了几分，“这位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我夫君死了。”

“什么？”

麻衣妇人逼近了几步，凌厉的目光直接盯住苏九灵，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到，“我夫君，死了。”

彻底懵了，苏九灵怔愣了一瞬，迟疑到，“你想让我替你做场法事吗？”

她是除妖师，法事却是不通的。

本着善意，苏九灵又提了句，“要是做法事，夫人不如前往普陀山请那的主持，他本领高强，而且收费公道。”

话音一落，周围就静了下来。

“我哪里说错了吗？”苏九灵尴尬。

“你没说错。”凤九衍捏了捏苏九灵的手掌，对着少妇人说：“可还有疑虑？”

又沉默了一会儿。

“呵！”轻巧地一笑，少妇人嘲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戏？我技不如人，就算你们做戏又能怎样呢？”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恨意，无端让人生寒。

苏九灵更疑惑了，“夫人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好一个不懂！

眼里的恨意直扎苏九灵，“我夫君钱富，昨天夜里，没了！”

2019-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