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自己公司的事情有些微妙。虽然孙君止和孟来章都已经答应，但是两个人仍然继续原来的工作，这使得公司还是在口头。杜需沙觉得，两个人不真正离开原来的单位，那所谓的公司就只是形式，两个人也未必能够真正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为此，对于孙君止和孟来章，他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其实孙君止一直在努力，杜需沙也最看重孙君止的潜力。前不久，孙君止突然说，生意来了：金星公司的一个老客户，与他私人关系非常好，今天刚到北京，准备采购十几万的专业录像设备。

“咱们给他做！进货可以找谷援朝，咱们挣个三、四万应该不成问题。”孙君止非常自信地说，“在我们公司里，我们不好多说什么。我已经约好了，晚上去招待所见老客户。到时候，我把汇票先要过来，然后，明天一天，咱们就把这个生意办完了。”

“能这么容易吗？”杜需沙感觉有些简单得意外，“他不会还什么要求……”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这个人胆小，过去在金星公司买东西，什么也不敢要，我了解！咱们顶多请他吃顿饭就行。我和他关系很随便，老拿他开玩笑，熟得很。”孙君止豪情满怀地说，“你就看我直接把汇票拿到手吧！”

晚上，孙君止带着杜需沙和孟来章，三个人一起去了招待所。一路上，杜需沙有些飘飘然，心里在想：莫非就是应该我们发财？如果这笔生意做成，那真是轻轻松松呀！

到了招待所，见到老客户，孙君止与老客户扯了几句闲话，就按捺不住性子，直入正题。

“给我呀！”孙君止说。

“给你什么呀？”老客户迷茫地问。

“你看看，他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孙君止尴尬地看了杜需沙和孟来章一眼，然后，对老客户大声地说，“汇票呀！”

“我这次就没有带钱来呀。”老客户说。

“那你说你要买十几万的设备。你不带钱怎么买？”孙君止问。

“谁也没说现在要买呀！我这次来北京，只是先过来看看设备的性能和价格，回去后好写购买申请报告。至于上级什么时候批下来，什么时候拨给钱，什么时候来买，我还不知道呢。”老客户说。

“操！”孙君止满脸通红着说，“我要知道这样，我就不过来看你了。”

老客户也很不愉快。

回去的路上，杜需沙见孙君止低头耷脑，就说：“老孙，没事！万事开头难。就这样，咱们捕捉一切周围的信息，不放过一切可能的机会，就一定会成。不过呀，老孙，生意都会有一个过程的……。”

几天以后，孙君止终于有了第一笔生意。金星公司给一个客户代买一台计算机，要求价格是一万一千元，马上要送货。孙君止迅速通知了杜需沙，告诉了计算机的配置，并说了三个字：急，急，急。

杜需沙跑着转了六家公司，比较后，第三家的价格最便宜，一万零两百元，他立即回过头去买，然后就送到了金星公司。

杜需沙心里盘算：虽然实际赚了八百元，但是凑一个整数，说出来才好听。杜需沙从书包里偷偷地点出了一千元，放进衣服口袋。等孙君止出公司门口送他，他把一千元交给了孙君止。

“怎么？”孙君止吃惊地问，“就赚一千块钱啊？”

“是啊。”杜需沙回答。

“刚才你见到的那两个同事，还在公司里等着我回去分钱呢！这点钱怎么分啊？”孙君止为难地说。

“你都拿去，给你们三个人分去吧。你那两个同事应该知道这种计算机的利润，他们不会怪你的。”杜需沙说。

“那还有你的份呀……”

“这次我不要。一是利润本来就少，二是为了让你那两个同事今后还能够帮助我们。你快去吧，他们在窗户里看呢。”

“卖这么一台计算机就赚这么一点儿？那靠卖计算机还怎么赚钱呀！”孙君止依然不敢相信。

“这种低档的兼容计算机就是这样。如果是名牌和高档的计算机，利润可就大了。”杜需沙解释说。

看着孙君止失望的神情，杜需沙心里在苦笑着。

十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日，阳光明媚，冬日的季节里，居然感觉很温暖。

在燕京饭店的西餐厅里，他在请客吃午餐。杜需沙今天格外精神，眼睛闪着光芒，他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充分准备，今天他要让公司成为真正的现实。

这一张桌子坐着三对六个人：杜需沙、鞠雨文、孟来章、魏平师、孙君止、姚希——孙君止的女友。大家正在愉快地交谈着。

孟来章说：“老孙呀，咱们三个人可就差你还没有结婚呢。”

姚希笑起来，拍着孙君止的肩膀说：“我们俩结婚不结婚都一样，就是没有去领那个证。说不定呀，比你们结婚的关系还牢固呢！起码，我们俩确定关系的时间，肯定比你们谁都历史久远，是不是孙君止？”

孙君止点着头说：“是，是，是！大学毕业的第一天，姚希就住我们家了。”

鞠雨文“呦”了一声，说：“那老孙够有心计的呀，上学的时候就……”

孙君止一摆手说：“雨文胡说！我们俩大学是同班同学，可我上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她！是姚希！她有心计。姚希上大学思想就复杂，可我当时根本不明白这些事。”

魏平师问：“那是姚希主动追你的了？”

姚希笑而不答。

孙君止看了看姚希说：“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班里有那么七八个同学很抱团，没事就总在一起玩。这些人有我，对了！还有李并，共四个男生。女生有三个人，包括姚希。大学要毕业的那几天，姚希老是单独跑我家找我，我以为别人都忙着自己的分配，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情况。可是，毕业的那天下午，她来到我家，先是坐着不说话，不一会就突然哭了起来。我问：你怎么了？她说：你还不明白！我说：我不明白呀。接着，她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大堆话，我还真是没有听明白。我就问：你什么意思呀？她说：你傻呀！又是连说带哭了半天。这样，我似乎明白了点。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姚希就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到现在，姚希如果下班回来晚五分钟以上，我爸爸、妈妈、妹妹和姥爷他妈就全问我。有时候，我就想呀，人家两个人都有一个谈恋爱的过程，花前月下呀，哪怕是闹个意见呀，总是一个人生经历。我就没有，糊糊涂涂的直接就这样了。”

姚希笑吟吟的，用手一摸孙君止的头说：“这个傻小子就这样被我俘虏了！”

大家一边笑，一边说：“青梅竹马就这样！”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杜需沙就问：“都吃饱了吗？用不用再加点菜？”

孙君止皱着眉头说：“没吃饱，但不想再吃什么了！西餐有什么好吃的？太难吃了！你怎么想起请客到这里？”

姚希说：“你们不知道，孙君止吃饭特别讲究，口味可刁了。”

杜需沙问：“老孙，你说说什么菜你爱吃？”

孙君止说：“什么菜都比这里强，但是，什么菜都不如我做的好吃！”

大家都惊讶地说：“老孙还会做菜？”

孙君止说：“当然！我们全家人就盼望着周日，因为我有时间，能够做几个菜。不信你们问姚希，她要是一个星期里吃不到我做的菜，那她的胃就难过死了，只有吃我做的菜她才过瘾。”

姚希说：“是这样！北京市饭馆的菜我也吃遍了，真的都不行。只有孙君止做的菜最对胃口。”

鞠雨文说：“老孙，你是怎样做菜呀？”

孙君止说：“我做菜的秘诀，就是一定要把人的胃口刺激起来，让胃口张开，这就必须放佐料，大量的佐料，各种的佐料，比如……哎！我说你也不懂。”

孟来章说：“你先别吹，找一个机会，你给我做几个菜。”

孙君止说：“行呀，你准备好材料，我去你们家做。”

杜需沙问孟来章：“你吃好了吗？”

孟来章笑着说：“我吃饱了，我吃饭可不像老孙这么讲究。不过，就是西餐的这些刀叉使起来别扭。”

魏平师说：“来章，你的刀叉是乱用，而且响声也太大，这样没有礼节。你们其实都应该要练着把刀叉使用好，要不在正式的场合里，别人看不起你。你看！我经常参加的那些商务聚会，基本都是西餐。你看！要像我这样用。”说着，魏平师板直身体，两手做着示范，“右手是持刀，左手是持叉，将食物一定切成小块，才能……。”

杜需沙结帐后，对大家说：“今天我请大家，主要是请三位夫人，通报一个情况：我、老孙和来章三个人，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自己的公司。创业的过程，需要艰苦的努力，也一定会有许多困难，所以，希望今后得到三位夫人的理解、支持和帮助。当然，你们应该相信我们，我们也一定会成功的。也许，用不了几年，我们每家就都有自己的汽车，我们一家开着一辆，六个人三辆汽车，一起去郊游，一起去看足球比赛。”杜需沙有些激动。

鞠雨文眼睛看着杜需沙，含笑不语。

魏平师惊讶地看了孟来章一眼，便高兴地说：“其实，我早就有种预感：需沙一定会把他身边的这些同学和朋友都组织起来的，只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天！”

杜需沙语调激昂地说：“小魏，你放心，以后，总有一天，我们三人每个人的工资，每个月都能够拿到五百元！五百！”

魏平师说：“可能我们集团的总经理才拿这么多钱。其实，人就应该趁年轻闯闯事业，钱不钱的并不最重要。”

杜需沙说：“那也得让来章保障养家糊口，过上富裕点的日子呀。”

魏平师摆头说：“不用他，我自己就行。”

姚希默然了一阵，说：“你们应该多学习别人是怎样办公司的，学习别人是怎样做生意的。像我大哥，只身一个人去了美国，连飞机票都是借的，开始在美国就开货车，后来自己做生意。这才几年呀，现在在美国就很成功，整个洛杉矶地区都轰动了。”

孙君止说：“姚希她大哥厉害，在美国发了大财。她大哥不是也姓姚嘛，洛杉矶的人都传说，他是中央领导姚依林的儿子，其实姚希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知识分子。”

杜需沙说：“他就是我们的榜样呀！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能像姚希她大哥一样。”

姚希撇了撇嘴说：“说都容易，做就难了。”

杜需沙说：“我们敢说，就敢干！你就看着吧。”

姚希轻轻地笑了笑说：“好吧，就看看你们。”

杜需沙说：“下面就麻烦三位夫人去逛逛街，回避一下，我们三个人要去咖啡厅，开一个小会。”

魏平师先站起来说：“雨文和姚希，你们到我家去，到我家等他们吧。”

鞠雨文说：“我有点累了，回家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英文班。”

姚希问杜需沙：“你们要开多长时间的会呀？”

杜需沙回答：“估计两个小时。”

姚希说：“那我正好去买衣服，两小时后我再来。”

杜需沙、孙君止和孟来章三个人，围坐在咖啡厅的一张小圆桌旁。

杜需沙打开书包，拿出了两台黑色的寻呼机，都是摩托罗拉品牌的同一个型号的，分别交给孙君止和孟来章。

杜需沙说：“你们俩的BB机，都是同一个寻呼台的。唯一的区别是，来章这台带震动，比老孙那台多五十块钱。因为，我是这样考虑的，来章现在毕竟在国家单位里工作，需要注意影响，所以，他把BB机别在腰上，不用叫响出声音，就能够知道我们呼他。”

看着两个人都在犹豫，杜需沙继续说：“为了我们公司的工作，咱们三个人都有BB机，以后联系起来才能及时。等大家挣到钱，你们再把BB机的钱还给我就行。”

孙君止和孟来章把寻呼机收下。

2018-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