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檬感觉自己才躺下没多久就被人拽了起来。

“你赶紧去结你的婚……”暴躁的宋小檬还没看清来人就开始骂骂咧咧。

来人比她更凶，“吼我？看样子是病好了啊！”宋灏哲直接把宋小檬拎得坐起，“说，刚刚那伙人什么来头？”

还在病中的宋小檬只感觉头重脚轻，晃晃悠悠地好不容易坐稳了才声音含糊地问，“哪伙人？”

话音才落，她的后脑勺就遭到了一记爆栗，“你装什么傻？你刚才不是还坐起来跟他们说了话、签了字、画了押？我在门窗户那儿都看见了！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又找刀疤涛借钱了？！”

宋灏哲凶起来的时候挺吓人的，宋小檬捂着被敲疼的后脑勺，拧巴着一张发白的小脸嘟囔道，“我是找刀疤涛借钱了……但我还了啊……宋灏哲，你刚刚说什么签字画押？”

“宋小檬！你他妈是不是病傻了？”

宋灏哲烦躁得又要抬手打宋小檬，这一次她眼疾手快用手臂抱住了头，像只鸵鸟似的拱进了带点消毒药水味的被子里。

“起来！”宋灏哲抓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就是来给你送了水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送水？

宋小檬护着脑袋认真地在脑海里检索记忆片段。

她在梦里喝了秦铭皓递上来的水啊，还签了协议……等等！

“不是梦吗？！”宋小檬瞪大眼张大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梦你的头！”宋灏哲假装要拿保温杯砸宋小檬的头，“你签了什么东西？”

签了当秦铭皓女朋友的协议……

“没什么，那个人可能是个神经病。”宋小檬故作淡定地隐瞒了事实。

说谎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何况她才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宋灏哲。

宋灏哲微微眯眼盯上宋小檬，“你敢瞒我？”

“你可是我聪明睿智的哥哥啊，我哪敢瞒你，又哪里能有什么事情瞒得住呢。”费了大力气拍了一顿马屁的宋小檬被病体折磨得心力交瘁，难受得快要哭出来了，“宋灏哲大爷，我又饿又困，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再躺会儿……”

“要睡回去睡！你他妈以为老子有很多钱让你住医院吗？！”宋灏哲说完就掀掉了被子。

从病房外走进来的护士见到拉拉扯扯的两人，忙疾呼，“先生你干什么！病人还没有注射完呢！”

“她的小命有我看着！死不了！”

宋小檬就是被宋灏哲连拖带拽带出医院的，他开着破破烂烂、晃晃悠悠的面包车带她回了城北，却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开到了老麦先生的早餐店门口。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戴着细银边圆框眼镜、头发白了一半的瘦小中年男人正在门口浇花，面包车霸道蛮横地开进并不宽敞的院子后，立马引来一阵惊呼。

“死小子！你差点撞到我的花盆了！你这破车怎么还没散架？！”老麦骂骂咧咧的声音震得车窗微微颤。

宋灏哲顽劣一笑，“就算你这把老骨头散架了，我的宝贝座驾也不会散架。诶，老头，要鱼丸粥！要加油炸鬼！”

“先给钱！”老麦斜眼一横，朝宋灏哲摊手。

宋灏哲边笑边掏出钱拍在老麦手掌里，“说得好像老子什么时候差过你的钱一样！”

收起钱的老麦满不在意地转身要去为顾客热粥，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妈又不给你做饭了啊？怎么要两碗？”

这回宋灏哲没有回答老麦，他扭头发现有个人还在面包车里坐着没动，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宋小檬！”

“我没力气，打不开门……”宋小檬苦着脸在车窗口哼哼，也不敢说是宋灏哲的破面包车太破害她找不到开门的地方。

一会儿后，老麦把热气腾腾的鱼丸粥端到了宋小檬面前，望着她手上还没撕掉的医用胶布，笑意柔和语调关切地问，“小檬不是铁打的吗，怎么病了？”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煞星！

宋小檬在心里咒骂秦铭皓。

老麦说得没错，她本来是个铁打的人。回想以前某次，宋莫忧带着宋灏哲出海干活，留下方灵犀和宋小檬在家，方灵犀故意饿了宋小檬两天，宋小檬还有力气从家里翻墙出来跑到老麦这儿讨要吃的，如今却因为被秦铭皓破了那道像封印一样的屏障，她就莫名其妙地大病了一场，差点发烧烧得灵体分离。

想到这里，宋小檬有些失神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老天爷啊，她真的签了那份什么鬼协议吗？协议里还有些什么要求啊？她当时以为是做梦所以压根没有看啊！

“怎么了？”搬了小板凳往旁边一坐的老麦看着宋小檬呆滞的目光，几分心疼，“是不是病了没胃口？我去把前几天做的酱萝卜拿来给你吃……”

“老麦啊老麦，你是不是看上我妹妹了。”宋灏哲一如往常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里边传来老麦中气十足的一声“呸”，紧接着就飘出了酱萝卜开胃的酸气。

“早餐钱是我付的，人是我强行带来光顾的，可你却不给金主爸爸拿酱萝卜，反倒给她拿——你说，你不是看上了她，还能是什么？”宋灏哲嬉皮笑脸地拿老麦开涮，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伸进了老麦端来的小碟。

老麦没好气地瞪他。

吃了一口酱萝卜的宋灏哲发出心满意足的嗝声，“真把她嫁给你也好，这样老子就可以吃一辈子酱萝卜了！哈哈哈，赚了！”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宋灏哲，宋小檬肯定把嘴里地这口粥喷到宋灏哲脸上。

到底不是亲哥，为了酱萝卜就能把她塞给别人！

唉。

宋小檬捧着鲜甜的鱼丸粥，偷偷叹了口气。

虽然老麦已经过了六十，可要是真有可能，宋小檬是愿意嫁给他的。倒不是因为真的爱上了老麦，而是宋小檬隐隐感觉自己接下来将会经历一些她从来没想过的大事，大到足以把她本来就不平静的生活炸得鸡飞狗跳。

2017-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