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水烧好了，苏木头往里掺了些凉水，提着热气腾腾的木桶走进房间，放在陈可儿的面前，探手一试：“七分热，刚好。”

他看了一眼陈可儿：“但没有浴桶，你将就一下吧。”

说着，给陈可儿递过来一条毛巾：“这还有一条干毛巾，可以擦第二遍头发。”

然而刚说完便立刻闭紧了嘴巴，脸色古怪，仿佛说错了话一样，看也不看陈可儿，背着手就走远了。

陈可儿觉得好不怪异。

刚刚那一瞬间苏木头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他认识她很久，两个人很熟一样，不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自然无比。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陈可儿摇了摇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地洗完澡，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来。

……

此时陈家正在吃晚饭，一家人围坐在一个圆桌子旁，气氛有些沉闷。陈山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只说还有很多事没做，抬脚走了。

他一走梅氏便将脸拉的老长，将碗重重放下：“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给老娘摆什么脸色？”

徐氏假惺惺地劝慰：“娘，别跟大哥计较，大哥一直就是这个脾气。”

梅氏冷哼一声：“说得也是，他什么时候不是那副德性！每天都吃那么多米也不见多干点活儿，成天就知道围着他那个没脸没皮的闺女打转！”

梅氏一声声地数落陈山，好似这个大儿子有多不堪一般，二儿子陈海一家人听着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是司空见惯的事。

“对了，老二媳妇，这王员外的聘礼……”梅氏说着说着便拐到了这事儿上。

徐氏脸色一变，用胳膊肘捅了捅陈海。

陈海先是喊了一声娘，而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开口：

“娘啊，你也知道，银子都给阿香做嫁妆了，现在存在钱庄里，这怎么拿的出来？咱们阿香也要嫁人的不是？我们两口子辛苦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阿香能嫁个好人家吗，将来也好跟女婿一起孝敬娘，让娘过上好日子……”

陈海说完还擦了擦泪，一副不知怎么是好的样子，梅氏一听可心疼得不得了，心肝乖儿的乱叫。她一向宠爱这个小儿子，见他这样哪里还顾得上发火，哄都来不及。

梅氏不忍心见小儿子为难，一合计，索性一拍大腿：“叫你大哥出去做工，赚了钱就还给王员外！我看他浑身也有使不完儿的劲儿，还不如去多赚点银钱补贴家里！”

陈海一家自然都没有异议，梅氏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即叫来陈山说了这件事。

陈山听完，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大儿子跟以前一样一副木讷的样子，梅氏撇撇嘴，暗骂一声没出息，便将他冷在一边，一个劲儿地给陈海夹菜，嘘寒问暖。

陈山站在旁边像个外人一般，他木愣愣地看看梅氏，喊了一声：“娘……”

其实他一天又要种地又要喂猪，已经够累了，哪有力气再去做工？但梅氏他们都在为解决了钱的事高兴，并没有人去管他是否吃得消。

陈山喊了那一声，似乎也意识到不会有人理会，于是住了嘴，转过身，默默往门口走去。

2020-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