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太太再次开口，口风却发生了极大转变：“退学一事先不着急，孙大人平日事务繁忙，你也不用特意去叨扰。”

林曦装作一脸吃惊，迷惑道：“祖母的意思是孙女现在还能继续留在学院读书？”

薛老太太不答话，算是默认，顿了顿，目光望向林语蓉宽慰道：“祖母想着，这事若要求你妹妹退学实属伤了自家人的脸面，传出去免不了被外人诟病咱侯府教导无方，祖母会另选严师重新教导你妹妹规矩，一月禁足加罚月银半年，语蓉觉得呢？”

林语蓉闻言低眉道：“全凭祖母做主。”

薛老太太欢喜大孙女识大体，一旁的王氏却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牵扯到监察院的人，真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座的人也不乏心思活络的，听老太太这么轻言软语将此事放下，稍稍动动脑子很快便明白其中关窍。

监察御史是什么？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满朝文武，只要犯错皆有权在御前弹劾，而翠雨湖的事牵扯到上面那位，单就那位为何会出现在权臣府内一事若真闹出去传到御史的耳朵里，此事恐怕也不能善了。

“既然语蓉同意，那此事就此作罢。”薛老太太又向王氏特意叮嘱道：“管好府中上下人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母亲请放心，媳妇晓得。”王氏赶忙迎合道。

正此时，堂外忽然传来一声悲呼，一个仆人着急忙慌跪倒在下首，嘴里哆嗦道：“不好啦，不好啦老夫人，高姨娘她……她……她她……”

薛老太太一惊，大喝道：“高氏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高氏，是宁安侯三年前新抬的妾氏，据林曦所知，这高氏四月前刚刚诊出喜脉，看这仆人的模样，恐怕是不好了。

林曦正想着，只听那仆人惶恐道：“高姨娘，高姨娘的胎保……保不住了。”

“怎么会？”林清云斥问道：“前些日子，沈大夫才为高氏诊过脉，当时不是说脉相平稳，高氏自己也说平日无什大事，只是疾走时偶有咳嗽之症，在那之后更是少有走动怎么就保不住了？”

“奴才不知，听大夫说……说是胎息突然减弱，怀疑姨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什么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王氏也皱了眉头，望向主座的薛老太太道，“母亲，自高氏有孕，生活起居都是按照府里最高的待遇规格，媳妇半分不曾亏待，德安堂的沈大夫更是每日定时问脉，吃食上怎会出错？”

薛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稍安，“高氏可否清醒？”

“姨娘醒着，正哭得厉害！”仆人回道。

“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薛老太太示意自己的心腹嬷嬷。

府中众人皆知老太太对高氏这一胎的看重，宁安侯府位高权重，侯府主人深得圣上重任，却是子息单薄，两房平妻也才一子两女，好不容易高氏有孕，而且极有可能为侯府再添男丁，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

一时间，厅中气氛有些压抑。

“都散了吧！”老太太也没了聚会的心情。

林曦怕再触霉头引火上身，带着沉香早早离开了韶和院。

一路上，主仆二人都没说什么话，倒是林曦先起了个由头：“沉香，那个高姨娘跟咱们很熟吗？你昨儿个说了她很多话。”

“那倒也不算！”沉香挠挠头道，“正经说起来，她跟咱夫人算是认识。”

“你是说我娘！”林曦来了兴致。

“奴婢也是听以前的老人提过，”沉香凑到林曦耳边低语道，“高姨娘曾经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2020-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