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人将白子俞扶起，在上首的紫檀椅上坐下，缓缓一笑，“下毒这么重的罪名，怎么到了王贵妃嘴里就是小事了。谁下了毒，又要毒谁？”

皇后一来明里暗里地针对，让王贵妃暗地里咬牙。

“姐姐，这确实是白家两姐妹之间的小事，妹妹……”

“本宫刚刚的问题是没人听见吗？谁说下毒了？毒在哪儿？”皇后像是没听见王贵妃在说话一样，又问道。

王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四下看了看，瞧见晕倒在地的白子若还有打翻的药碗。

“都是死的不成，还不快将大小姐扶到床上去！”掌事女官一声轻斥，然后走上前去将地上的药碗捡了起来，送到皇后面前。

皇后斜斜一眼瞟了过去：“就是这个？既然怀疑下毒，那就验一验吧。传太医，顺便给白家大小姐看看，人还晕着呢，别说咱们皇家连这点事儿都不懂。”

皇后金口玉言，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应声而动。

王贵妃仍旧跪在地上，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意。皇后却有意磋磨王贵妃，一直没有叫她起来，反而将白子俞叫到自己身边站着。

内里，白子若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原本在王贵妃身边当差的一个小宫女趁机混到白子若身边，一边用打湿了的布巾给她擦拭，一边趁别人不注意，悄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白子若眉头微蹙，却还没有清醒。

那宫女又看了看四周，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忽又低声道：“大小姐，主子让奴婢来看看，您有无大碍。”

根本没有陷入昏迷的白子若心头一跳。

主子？哪个主子？

电光火石之间，白子若有了决定。她挣扎着睁开眼睛。

“主子？”白子若偏了偏头，仔细盯着那宫女。

“是，主子听闻大小姐落水，万分担忧。特遣奴婢过来看看大小姐。”

白子若眼神骤冷，“遮遮掩掩，有话直说。谁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那宫女缓缓一笑：“大小姐说笑了，主子是谁，您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大小姐既然已经醒了，奴婢便退下了。主子说了，二小姐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娘娘定会息事宁人，大小姐万望保重。”

果不其然，宫女话音一落，就听外面传来太医的回话声：“启禀娘娘，老臣与太医院诸位同僚共同验证过，碗中残留药汁并未验出毒物。药汁触地产生泡沫，乃是因为添加了白须参的缘故。”

白子若听见外间的话，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神医系统不可能出错，它既然报了警就绝对是有毒。可现在太医当着皇后的面说了无毒，那这碗药就不可能有问题。皇权一诺，不可侵犯，不可置疑。

“白大小姐可是醒了？”太医回完话，皇后却不急着问话，反而问起了白子若。

白子若一凛，起身颤悠悠来到外间，回道：“劳皇后娘娘挂怀，臣女万分惶恐。”

“人齐了，戏也该上场了。闹了这么长的时间，说吧，到底是谁……说药里有毒的？”

皇后的眼神在王贵妃和白子若之间来回游移，白子若只觉得那眼神宛如千斤坠身。

“回皇后娘娘的话，妹妹端安神药给臣女，却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药汁触地起沫，这才让人误以为药中有毒。”

白子若原本想说是白子俞咋咋呼呼先一嗓子吼了句“有毒”。可转念一想，皇后回护白子俞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何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踩她一脚？

“误会？误会的事情也能闹得这么沸沸扬扬。谁说药中有毒的？白子若，是你吗？”皇后并不打算将这事敷衍过去。

“臣女不敢，请娘娘明鉴。”白子若否认道。

皇后转而问道王贵妃头上，“王贵妃，你说呢？”

王贵妃脸色已然煞白，她咬了咬牙，斥道：“混账丫头，还不出来认错，难不成还要本宫请你吗！”

王贵妃话音刚落，送药到厢房的那个宫女跪地求饶道：“娘娘恕罪，是奴婢不知轻重，一见那药打翻在地的模样，先慌了，以为是有人要害大小姐……皇后娘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宫女出来顶了罪，王贵妃的脸色稍稍有些和缓，可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不甘。

皇后却没有那么轻易罢休。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这个胆子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兴风搅雨。你倒是说说，你是奉了谁的命？”

皇后慵慵懒懒地端着茶盏，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却杀机四伏。

“皇后娘娘明鉴，的确是奴婢见识浅薄，瞎了狗眼，奴婢认罚，只求皇后娘娘饶奴婢一命，奴婢做牛做马，不敢忘娘娘大恩。”

“王贵妃，你身边倒是人才辈出。”皇后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这一声仿佛是磕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姐姐谬赞，这些丫头还是上不得台面，否则今日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臣妾日后一定严加管教，不让姐姐操心。”王贵妃强笑道。

“罢了，起来吧，一直跪着也不是个事儿，传出去还以为本宫故意磋磨你。”皇后像是才想起王贵妃还跪着。

王贵妃强笑着谢过恩，就听皇后说道：“把这丫头拖下去，当着所有宫人的面，掌嘴。”

“行了，散了吧……”皇后看向白子若，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可怜见儿的，回去好好歇歇吧。碧罗，去库里取点补药让白小姐一并带回去。”

“多谢皇后娘娘。”白子若垂首道，在皇后的干预下，这场闹剧最终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

白子若先一步离开别苑，坐在马车上，长舒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怕。

皇后和王贵妃打擂台，王贵妃碍于位份必须要让皇后，皇后虽然能压王贵妃一头，可王贵妃更受宠，她也不能不看皇帝的面子。

这两人谁也不让谁，白子若差点就成了夹在这两人之间的炮灰。

“前有狼，后有虎啊。”白子若感叹一声，王贵妃不信她，皇后是白子俞亲姨母，原身这日子可真是不好过。

回到定远侯府，侯夫人也就是白子俞的母亲梁氏，早早等在了正房。

2019-1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