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华心中一暖，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道，“王爷，我们走吧，不要让太后久等。”

察觉到覆在手背的手已经消失，她松了口气，对于段长瑶的帮助她暗暗地记在心里。

“嗯。”

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应了声，顾明华推着他到了太后的宫殿外。

顾明华和段长瑶一进殿内，就有一道探究中夹杂不喜的视线落在她头顶。

她脚下一滞，低眉顺眼地垂头跪下叩头，“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瑶拜见皇祖母。”

她身旁的段长瑶作了一揖，声音显得低沉。

“你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身体怎么样，皇祖母一心希望你能康复起来。”

坐在高位上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脸上只有眼角处多出几道细纹的太后走下来，关切地轻拍段长瑶的肩膀。

至于旁边一直在跪的顾明华，她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仿佛殿里就没她这个人。

顾明华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自杀那事记恨上了，知道能活还是死全在今天，于是从头到尾没有表现任何一丝不满。

“皇祖母，孙儿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孙儿已经是个废人了。”

段长瑶强颜欢笑，眸中的苦涩溢于言表。

太后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难当，她加重语气，“你切莫妄自菲薄，在哀家眼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那都是哀家从小看到大的的孙子。”

当初若不是他在边境御敌，打得敌国节节败退，哪还有今日的王朝？

段长瑶面具看不清表情，略显沙哑的嗓音透着动容，“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让你老人家担心。”

太后欣慰不已，“你能这么想就好，有哀家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之后，她状似不经意地看向顾明华，冷淡下来，“哀家把你忘了，起来吧。”

顾明华跪得有些久了，低眉顺眼地应声，“谢太后。”

她努力想站起来，膝盖却阵阵发疼，她脸色骤然变白，使劲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太后眼眸微闪，和蔼可亲地望向段长瑶，“哀家听说太医院来了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去看看吧。”

段长瑶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拱手作揖，“是。”

太后招自己身边另一得力的宫女送他去。

段长瑶一走，太后冰冷的视线落在顾明华头顶，那种感觉令她忐忑不安。

太后像打量够了，回到上方坐下。

“你叫明华是吧？”太后端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盖拨杯中的茶沬。

顾明华知她明知故问，故意怯怯地把头垂得更低，“回太后，臣女确实叫明华。”

“是个好听的名，可惜你本是配不上长瑶的。”太后抿了口茶，精明的目光盯着她。

顾明华惶恐不安地抖了抖，“太后说的是，王爷龙章凤姿，臣女只是蒲柳之姿。”

太后冷笑了声，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满意，“既然圣上赐婚了，你哪怕不愿意也得憋着，自杀只会害得长瑶更加被人笑话。”

顾明华瑟瑟发抖，像被吓得不轻，小声嗫嚅，“臣女再也不敢了，还请太后给臣女悔过自新的机会。”

她重重磕头，完全将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子演得淋漓尽致。

要是能不磕头，就更好了。

她知道太后对原主自杀一事颇有微词，在来时已经小心的应对，尽力让太后相信她改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机会……

借着不断磕头的动作，恰到好处的掩去了白皙脸上的若有所思。

看够她磕头的太后放下茶杯，“好了，哀家叫你来，不是看你磕头的。”

说归这么说，可你要是当真了，那死的最惨的还是你。

顾明华停止磕头的动作，额头已经破皮发红，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这时，贴身之一的宫女琴兰捧着托盘上来，托盘中放着的是用白玉碗装的酸梅汤。

“太后娘娘，酸梅汤做好了。”琴兰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后淡淡的应了声，看向顾明华，“这酸梅汤是哀家吩咐御膳房特地给你做的，喝了吧。”

顾明华闻言又是一个磕头谢恩，明知推辞不了，“臣女叩谢太后娘娘。”

她端过那托盘中的酸梅汤，呈到嘴边要喝，覆在手腕上的袖子滑到臂弯处，露出一只娇艳欲滴的血玉镯子。

那镯子在满室轻微晃动烛光下，分外的引人注目。

“慢着。”

在那碗顾明华猜测有问题的酸梅汤，离她的嘴唇只有0.05公分时，太后倏地出声。

顾明华恰到好处的手一抖，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太后娘娘？”

2019-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