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只就是多照顾照顾杏花，让婆娘每天都偷偷塞给她两个馍馍，让守福给杏花打打猪草。

前两年婆娘给杏花带的馍馍，都又拿了回来，他问婆娘是咋回事，婆娘笑逐颜开的告诉他，杏花跟小参俩人好上了，不单单能吃上饱饭了，就连打猪草这活，小参都给揽下来了。

小参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俩孩子能在一起，也算是好事一桩，他也暗中观察过，小参虽然腿脚不方便，可他也是真心待杏花的，就连洗衣服这种事儿都给包揽下来了，平常杏花都是歇着的。

钱德真是打心底里替俩孩子高兴，只是他也有自个儿的担心，毕竟小参跟杏花没有定亲，他前些日子还想着让刘老弟去曹家说亲，就出了这码子事。

“你鬼哭狼嚎的作甚！想让我给你讨公道？给你做主？那谁又给杏花做主？”

他虽然好说话，但也是有几分脾气的，如今他已经对李氏这恶婆娘的所作所为，忍无可忍了。

听到的这般言论，李氏顿时停住了哭嚎，钱德的意思明摆着是向着张家两口子的，她怎么能乐意呢？这人一激动，嘴也不票楞了，说了也利索起来。

“老钱大哥，你咋能这么说话呢，被打的人可是我，难道还是我的错了不成？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此话一出，可把钱德气坏了。

“你这臭婆娘，那小城两口子为啥打你？这块站着这么多人呢？咋不去打别人呢？还不是你自个儿欠打！要不是你自个儿作死，会挨揍吗？”

随后，也不待李氏搭茬，便话锋一转“暂且不说小城两口子的事儿，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刘家要这处院子当聘礼了？刘家不出，你就要把杏花卖到窑子里去？”

李氏听闻，脸上虽然是显露着心虚，但还是振振有词。

“是，我跟刘瘸子要这院子当聘礼了，那又怎么了？你们老说我棒打鸳鸯，我可没说不让那死丫头嫁，是刘家自个儿舍不得出聘礼！怎么能怪我了！”

钱德也不管有多少人在这，这臭婆娘把东山村的风气全都败坏了！他不掰扯掰扯都不行！

“放它娘的屁！你真当老子是死的不成？刘家的院子少说要八十两银子，你一个后娘，不要你那张老脸，我们东山村也丢不起这个人！”

“我怎么丢人了！老钱大哥，那死丫头两岁的时候我便嫁给她爹了，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没功劳也有苦劳，凭啥就要不得聘礼了！”

李氏说着，狠狠地刮了躲在刘参身后的曹杏花一眼，那眼神，好似有深仇大恨。

“你好意思说你有养恩！今个儿我就豁出去这个村长不干了，我也得跟你白扯明白喽，杏花是高阿婆养大的，自打回了曹家，那是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干活！”

钱德想着杏花那可怜丫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杏花现在住在哪？是不是曹家的仓房里面，现在都入秋了，那仓房可是连风都挡不住！”

这人说着说着，一双老眼里冒起了雾。

“杏花那丫头，身上还有一块好地方吗？不都是被你打的？我告诉你，李冬菊，今个儿，我就替杏花做主了，国有国法，村有村规，咱们村的祠堂也不是摆设！”

李氏一听村规，整个人都打起了冷颤，她可忘不了，二十几年前，村里头一个张姓男人，犯了村规，在祠堂里，被打的皮开肉绽后，赶出了东山村。

不可能的，她就是对那死丫头苛刻了点，打了几顿，就犯了村规吗？一定是钱德这老不死的骗她的！

“老钱大哥，我一个妇人，怎么就能扯到村规上了？你说笑也不能这样不是？”

钱德冷哼一声，“说笑？守福，你去把曹家的人都叫来，把你三爷爷五爷爷都给请来！”

跟着钱德一道而来，始终沉默不语的钱守福有些迟疑，问道：“爹，真的要开祠堂吗？”

开祠堂不是小事儿，很有可能会闹出人命来的。

“我说的话不好使了吗？非要我说第二遍？”钱德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是，儿子知道了。”钱守福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院子，朝着村南而去。

王若善听着是云里雾里，这东山村居然还有村规这么一说吗？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男人。

张瑾城摸了摸自家娘子的脑袋，小声的将东山村的起源说了一遍。

原来东山村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起先村子里，只有张、钱两个姓氏。

后来是一起天灾，让南方的很多的难民，迁徙到了这头，东山村实在了安顿不下了，这才又划分出了南山村、北山村、以及西山村。

也正因为如此，东山村的姓氏，插进来许多的杂姓，当时的村长，为了东山村子里的安详，建了祠堂，立了村规，重新建了族谱。

所以东山村的每家每户，都在祠堂里的族谱上占了一页纸，有名字的。

这么些年，东山村一直都是祥和一片，开祠堂的机会少之又少，但这并不代表村规消失了，其中最为重要的几条便是偷盗、苟且、不慈、不孝。

意思很明显，偷盗便是在村子里面，做了偷鸡摸狗之事，苟且，便是已婚妇女在外面偷人，同样的这条不单单是约束女子，也包括男子。

已婚男子在外偷情，也是不允许的，东山村一向是一夫一妻制，没有大户人家那种纳妾的规矩，如若发现，不会浸猪笼，只会把当事人，打上几板子，逐出族谱，赶出村子。

相对来说是比较人性化的，王若善倒是比较佩服当立这条村规的人了。

不慈，说的便是当长辈的苛待晚辈，在晚辈没犯错的情况下，非打即骂，李氏就是触犯了这条村规。

不孝，意思更简单，就是爹娘到了年纪，做儿女的不去给爹娘养老，苛待老人，这其中包括独生子女，比方说女方家是独生女的，在家人之后，一样需要负责对生身父母的养老。

在了解下来，她都有些怀疑制定村规的，是不是也来自现代的人了！实在是不像古人的思维啊？

2019-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