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一张方子，先帮太妃娘娘调理着，不过她的饮食起居习惯要完全改变，我会一一写下来。”曲青灵回忆了所有能可以降糖的草药，勉强找出几样，匙羹藤，人参，牛至，生姜，肉桂，丁香……

额娘的病他寻遍名医，得到的答案千奇百怪，现在终于对治愈死了心，还好曲青灵有办法能抑制，君景华惊喜地点头，有希望就好。

“宫中草药短缺，我这次出来就是找药的，王爷能否给予方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需要熟悉路的人。

这可难倒他了，宸妃要是在他手里出了意外，皇兄回来，那后果不是他能想象的。

君景华不搭话，宫中草药的事皇兄也是知道的，要是他纵着宸妃满世界乱闯，惹了祸谁给她擦屁股？

“看来难为王爷了。”曲青灵不知晓君景华的顾虑，回房间写了药方就匆匆离开了王府。

君景华倒是没有拦着，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看来皇兄真是神机妙算，这宸妃娘娘真是不省心的主。

“来人。”他负手而立，身后突然出现数名黑衣人，“保护好娘娘，顺便将她的行踪透露给昌平。”

曲青灵出了王府，走访了几家大药房，都没有她需要的草药，有的药房甚至直接关门了，街上的行人也很少。

在宸妃的记忆里，长乐街还是很繁华的，经常能看到不同国家的商人在市集上交易，哪里是现在这样空荡荡的样子。

曲青灵是偷偷溜出宫，穿的也是男装，不能回曲府搬救兵，而翠峪山离这里还远，她就是去也得雇辆马车。

转了半天，她也饿了，刚好街边有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子，曲青灵多买了几个，打算当干粮。

她东瞅西看，没留神，身边蹿出一个小女孩撞翻了她手里的包子，那女孩浑身脏兮兮地，是个乞丐，看曲青灵没有要追她的意思，捡起地上的包子就跑。

天花横行，人人食不果腹，君北墨守护的百姓，也有这样衣不蔽体，无家可归的人。

那女孩跑了百米，突然昏厥在地，曲青灵赶紧跑过去，近了才发现，女孩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呼吸暂停，嘴唇和全身的皮肤青的发紫，嘴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个孩子是癫痫发作了，曲青灵俯着身子跪下，扶好女孩的身子让她仰卧，从怀里摸索出纱布塞到她的上下牙齿之间，将她的头偏向一边，使劲掐她的人中。

“芽儿，你快醒醒！”从墙角冲出来一名妇女，抢过女孩，抱到怀里，痛哭流涕。

曲青灵松开手，继续帮女孩按揉虎口和脚后跟，大约两分钟，她才慢慢转醒，看了一眼四周，懵懵懂懂的样子。

“呕。”胃里没有什么食，女孩倒没吐出来什么。

“芽儿，让娘看看，把血吐出来。”这个女人捏着女孩的脸蛋，逼迫她张口，她的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有这毛病，家里穷看不起病，孩子怕她担心，每次都把咬碎舌头的血吞回肚子里。

“娘，没有血，好好的。”芽儿听话地伸出舌头，眼里含着泪。

女人目瞪口呆地检查了一遍，撅着嘴巴，眼泪夺眶而出，她扑到曲青灵脚下，头磕出血来，“您真是活菩萨，您救救我的芽儿，我就这一个孩子。”

饶是曲青灵听过那么多医生求你救救我的话，此刻也无比动容，医院的墙壁听的太多母亲的祈祷。

芽儿也跟着母亲跪在曲青灵脚下，她是感触最深的，平常晕倒舌头都咬出了血，这次却一点都不痛，她想好起来，这样才能救活母亲。

“你们先起来，我……”癫痫这种精神类疾病，没有那个医生敢说根治，只有用药物压制。

但是看着她们眼里的希望，她又怎么忍心拒绝，“好，我想办法，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帮你们买包子。”

看着母女两大快朵颐的模样，曲青灵犯了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不可能接手芽儿的生活，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

“城里其他人呢？”长乐城人口不少，大白天街上不可能没有人。

“都在城西灾民救济处，皇上开恩，免费给百姓放药，大家都在那里。”芽儿母亲叫秀娘，是个刺绣手艺人，因为芽儿的病被家里人赶了出来，才做了乞丐。

看来君北墨不仅照顾到了宫里，宫外的防护措施更是周到，他居然能根据她提出的想法去完成类似于系统化的救护举措，不得不让人佩服。

城西远郊比较荒凉，那里确实再适合不过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呢？”

秀娘抹了一把眼泪，搂紧芽儿，“那当官的说我们有病，不干净，让我们自生自灭。”

曲青灵心中一震，在两千多年前加利肋亚地区，麻风病和癫痫患者生来被认为是犯了罪，不能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她倒是要看看这地方恶霸有多大的架势，君北墨救济灾民的事业是如何进行的。

芽儿母子带着曲青灵到了灾民救济处，有很多搭建好的军用帐篷，还有露天熬煮汤药的大锅，很多人排队等着放药。

曲青灵从队尾走到队头，发现这些人比宫里天花病人情况严重的多，有三分之一的人全身化脓，是大天花的症状，瘫在地上微弱地喘着气。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些人能救活吗？天天吃这么多药，拉出去的死人都能堆一座小山了。”负责放药的小哥嘴里骂骂咧咧的，从汤锅里随意给每个人舀一小勺，这样的分量难怪会持续死人。

“皇上的圣意也是你能揣度的？”政令是好的，但做事的人非要扭曲其中的意思，就会得不偿失。

那小哥放下汤勺，痞里痞气地走过来，一把揪住她地衣领，冷冷地说：“听你的意思是不服气是吗？”

这可怎么办，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这么冲动？

“啊！”那小哥痛呼一声，抬脚踹飞咬住他手的芽儿，吃痛才放了曲青灵，“我看你们是找死。”

他大手一招，周围放药的人都围了过来，曲青灵将芽儿母女护在身后，从怀里掏出血影刃藏在手里。

2019-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