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这位大哥，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闹！”

“听说了吗？顾丞相的那位夫人前天死了。”

“你是说霍舒窈？嗨！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吗？我们丞相大人终于得救了！”

一大清早，朱雀大街上挤满了人，今日是顾府丞相夫人出殡的日子。

大家有意无意地都说起了顾丞相的那位夫人，霍舒窈。

“霍舒窈原是护国将军府的嫡女，当今圣上是她表兄，那可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贵女。可惜后来霍将军被人告发，犯了通敌叛国之罪。贵女也成落地凤凰了。”

“顾丞相为报答方面恩情，救了她一命，哪能想到这女子心肠歹毒，竟然赖上了相爷，还毁了相爷和白府姑娘的良缘。”

“那现在不是正好？霍氏去了，相爷和白姑娘的良缘可以再续了吧！”

“哈哈哈！还真是！”

茶馆里的一群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一玄衣男子不声不响地看了他们一眼，眸中寒光闪烁，右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青筋暴起。

“阿季，不可。”这时，旁边的男子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

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死后还被人这么议论，江怀瑾的心里火冒三丈。然而，他清楚现下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遂放下了握剑的手。

“尽快出发吧！避免夜长梦多。”江怀瑾看向薛遥。

薛遥点了点头，“等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江怀瑾嗯了一声，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顾府。

顾府庄严的门口肃静的很，两个家丁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若不是门楣上装饰着白绫，外人还不知道里头死了人。

顾府书房里，鎏金螭龙纹样的香炉中正飘着冉冉檀香，顾云璟身着一袭墨色长袍，端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户部侍郎陈康递过来的折子。

他的脸色如无波澜的湖面那般沉静，眸中冷冷清清的，面上无半点悲伤憔悴之意。丝毫都瞧不出来，丧妻的人是他。

书房外，顾邢守在门口，瞧着顾凌面色不虞地走过来，急忙伸手拦住：“相爷事务还未处理完，这会儿先别进去了。”

顾凌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答道：“行吧！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丞相夫人的尸骨不知所踪，待会儿下葬之时总不好交代。”

“什么？”顾邢的脸色一变，拦着的手也放了下来，“怎么会不知所踪？难道？”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阴沉地看向面前的顾凌。

顾凌无所谓地两手一摊，“我不知道，这不是来禀告相爷了吗？”说着推门而入。

“相爷！”

顾凌的突然闯入，打断了正在写字的顾云璟。

“何事？”他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抬头看向前后进来的两人。

“相爷，夫人的尸骨不见了。”

顾凌和顾邢低头跪地，异口同声答道。

“不见了？”顾云璟那平素清冷的声音这刻有了微澜，书房中的气氛也倏地冷却下来。

跪着的两人觉得，整个书房突然之间压抑至极，遂，更加不敢开口。

顾云璟站了起来，他看着跪着的两人，心里默默有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让他产生了一股子没来由的难受。

压下心里的异样，他哂笑一声，声音极轻。

而后重新坐下，一边继续写着批文，一边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

声音清冷，语气随意。

“回相爷，卯正十分，看守的顾德进去换香烛时发现冰棺被打开，里面已经没有了夫人的尸身。”顾凌开口道，“且，现场留下了一只盛开的白芍。”

顾凌说完，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打开白色纱布，里面正是一只纯白的芍药，正散发着缕缕香气。

“拿过来。”顾云璟淡淡开口。

顾凌起身将花递了上去，又回去跪下。

顾云璟拿过那支白芍，轻轻地嗅了一下，淡淡香气袭人。

和她的味道一样呀！他的脑海中瞬间有了她的身影。这样的身影也令他瞬间回过神来。

“别查了。”顾云璟放下白芍，面色恢复沉静，看向跪着的两人：“既然尸身不在，就用这白芍代替尸身，做一个衣冠冢吧！”

顾凌和顾邢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人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坐着的那人。

“拿去。”顾云璟将白芍往两人面前一丢。

“相爷！”顾凌惊讶地看着顾云璟，眼里满是不解。

顾云璟低着头，语气冰冷地呵斥道：“出去！”

“是。”顾邢拉住了还要说什么的顾凌，将她扯了出来，带上了门。

门内恢复如初的安静，书桌前的顾云璟，眸中暗涌的情绪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霍舒窈，你可真无情，死后竟然连尸身都不肯就给我……”顾云璟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沉静，竟带上了些许悲凉的意味：“江怀瑾带你走了，带你走了……”冷冽的双眸也随着泛红，一行清泪划过。

大魏最令人敬仰的男子顾云璟，这刻有了瞬间的柔弱。

而此时，京城齐尚书府也热闹非常。原来是家中昏睡了三天三夜的六小姐醒过来了。

霍舒窈睁开眼，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这个怀抱柔柔软软的让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但是昏昏涨涨的脑袋让她有些不适，继而更多的是匪夷所思，她不是死了吗？这温暖真实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嗯。你，你先放开。”霍舒窈想使力气推开这人，可是伸出手来，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软绵绵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幸好这人及时放开了她，不然真得憋死。

“我的儿，还有哪儿不舒服？快和娘说说！”眼前的妇人周身富贵，不是寻常官宦人家的打扮。面上有些憔悴，眼中的关怀不像假的。可是这脸，霍舒窈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面前这妇人叫自己女儿？她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娘？而且她刚刚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和生前的手差不多大小，难道她又活了？

霍舒窈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看向面前的妇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2019-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