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院子此刻被来探听消息的丫头婆子们围的水泄不通，她正高坐在椅子上，一脸凝重的看着下方被捆严实的丫鬟。她身后的小翠早已冲上前，对着下方丫鬟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围观的丫头婆子不寒而栗。

“好你个偷奸耍滑的贱婢，大小姐险些葬身火海，你竟还谎称自己不知情？”小翠怒目圆睁，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洞出来。“夫人，奴婢冤枉啊。昨晚奴婢很困，便睡的沉了点。”丹心一个劲儿给柳氏磕头，一口一个夫人，还真有些难办。

“哼，我看就是你这贱婢自己睡的沉，打翻了火折子，才烧了那院子！”赵月茗早早便赶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插话，眼下看她拒不认罪，忍不住骂了她两句。

“二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打翻火折子！”丹心眼下想要自救，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苍白的说上一句。

“混账！二小姐的话你也敢驳！”小翠抬手又是一巴掌，丹心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有些混沌。“你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那院子里只住了你们三人，若不是你失手，便是朱砂那贱婢！”

柳氏轻轻呡了口茶，才得空看小翠：“带些人，去把朱砂那贱婢捆过来。”小翠领了命，正要往外走，只听一声娇喝从门外传来。

“不必了，母亲想要审问什么，便来问我吧。”赵一念带着朱砂走进门，一时间柳氏都有些愣神，这丫头平时在她父亲面前各种撒娇卖乖，今日倒是硬气的很，竟学会了两面做人。哼，果然是个贱人！

“原本就是要问你的，竟然你自己来了，也免得我让人再走一趟，你们院子失火，在那院子里的可只有你们三人，若不是她们两个，便是你这当主子的不小心，落了火折子。”柳氏一番话下来，倒是推脱了个干净。

“母亲这话说的，倒叫女儿不知如何是好。敢问母亲，女儿为何要烧自己院子，何况这也不是咱们家的院子，烧了是要赔钱的，女儿，可是赔不起。”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柳氏险些将茶碗摔出去，这不是变着法的告诉别人，她过的不好吗？

“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夫人虽不是您亲生母亲，可待您跟二小姐一般无二。”小翠赶忙辩驳，语气透出几分严厉，脸上却呈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朱砂气的浑身发抖，冲上去就给了小翠一耳光。

“叫你胡言乱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柳氏勃然大怒，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气的手指都在发抖：“混账！混账！反了反了，一个婢女竟敢公然打我这个夫人的脸！”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把这贱婢拉开。”赵月茗冲着傻站在原地的婆子吼道。她们这才上前将朱砂跟小翠分开，朱砂已经是发髻散乱，衣衫半开。小翠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外衫都不知道在哪，下裙也被朱砂印了几道印子。

狼狈的样子，让柳氏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她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现在就将那耀武扬威的小贱人打死在这。“哼！这贱婢竟然敢挑衅当家主母，便是打死也没人敢说什么。”赵月茗内心早乐开了花。

雪儿立刻反应过来，带着婆子就要将朱砂压出去。

“妹妹严重了，朱砂只是性子直，冲动了些，哪里说得上挑衅当家主母，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便是有些不得当，也还请妹妹看在姐姐的情面上，原谅她吧。”赵一念说着便拿起手绢擦着眼周。

“你！你个贱人竟在我母亲面前睁眼说瞎话，你何曾跟我有什么情面？”赵月茗嫌恶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就摔了一个茶盏。柳氏眼瞧着不对劲，便给雪儿使眼色，让她拉着点赵月茗，没得什么都说出来，倒对她们不利起来。

“妹妹，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与父亲分别久了，才想着每日请父亲来院子坐坐，也好弥补一下父女间的情分，我实在是不知哪里惹得妹妹如此不快，妹妹若是想怪我便怪吧。”赵一念声音本就柔弱，眼下哽咽着，更加惹人可怜。

“大小姐说的什么胡话，二小姐只是眼瞧着大人越来越喜欢您，心里有些别扭罢了，毕竟您才搬进来，二小姐一时半会难以适应也是有的。”小翠强撑着帮赵月茗解释，眼下是一动嘴便疼的不行。

“念儿，就算你不接纳我这个母亲，这些话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宣之于口啊，便是有什么矛盾，我们回家说可好？”柳氏倒是聪明，这就像暗示她不懂规矩，还让人觉得她不明事理，不分是非。

“母亲！”赵月茗不满的看着不帮自己，反而对着赵一念低三下四的母亲，一脸的不可思议。“二小姐，咱们还是只管看着吧，这里有夫人出面呢，您只管放心便是。”雪儿赶紧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劝。

“母亲严重了，念儿并不想闹什么事，故而一再忍让妹妹，可谁知她竟如此恨我。”赵一念看着丹心跟朱砂，内心起伏波动了一下，还是迅速的哭了出来，要救她们，就只能逼柳氏放了她们。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最快速有用。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妹妹只是一时没有想过来，觉得你父亲偏心你罢了。你快别跟她计较了，我们还是看看到底是谁烧了你的院子才是。”柳氏终于绕了回来，赵一念心里一喜，终于绕到这里了。

“可巧女儿不在院子，若是当时女儿在院子里，现在恐怕都变成一具焦尸了。”赵一念像是跟母亲告状的孩子，她话锋一转：“只是女儿觉得奇怪的是，究竟是谁恨女儿恨到半夜难眠？竟还要起身来烧女儿的院子。”

“谁会恨你呢，你呀就是喜欢多想，怕是晚上哪里来的火星子，被风吹到你院子也未可知啊。”柳氏脸上一片关切之色，倒给人一种她真是将这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女儿来疼的感觉。小翠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果不其然，赵一念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2019-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