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她的木雕之路要败在祁白手上。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夏姜都没再看到祁白，她怀疑祁白是故意躲着她，不愿意见她，怎么一个七尺男儿气性这样大。

夏姜手底下还在赶工，但报废的木头越来越多，却始终也刻不出一个令她满意的来。

这让夏姜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小娘？”拂月一进门就见着夏姜似咸鱼般趴在桌上：“您可别抽抽了，这都几天了，还这样？

别趴着了，您还记得奴婢之前给您说过的东巷八仙吗？今天我们提前出发，一定把票买了。”

夏姜闻言立马精神：“东巷八仙？象棚里的东巷八仙？”

拂月也笑的欢快，狠狠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象棚里的东巷八仙。”

一阵欢呼雀跃，一行主仆四人已经安安静静的等在象棚门口了。

“拂月啊，你说，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或是，来错地方了？”夏姜看着帷帐围起来的一大片空空荡荡的黄泥地，严重怀疑他们来错地方了。

“不可能呀，奴婢之前来过一次，错不了，或许是来的太早了。”看了看周围的确过于空荡了，拂月也是越说越没底气：“奴婢去问问。”

拂月和周边的商户一一打听去了，夏姜也下了马车，看天色也将近卯时了，按理说不管是什么情况，这西坞的官道也不该这样冷清。

见拂月过来，夏姜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拂月看起来情绪不高：“今天的象棚不开放，全城宵禁。”

“全城宵禁？”夏姜微微皱起眉头：“出门的时候路边不还在打罗敲鼓说今天东巷八仙全到齐了吗？”

“唉，别提了，就在我们出门的那段时间，衙门的主簿被发现淹死在耳河里，连同衙门历年来的文书资料也被烧了大半，全扔在河里，水都黑了。

所以从现在起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盘问。”拂月沮丧到了极点。

夏姜眉头皱的更紧：“大白天的，没人看见是谁放火烧的文书？也没人看见是谁扔的尸体？”

拂月摇头：“好像说是有妇人在河边洗衣服，突然就看见有黑灰从水底下冒起来，不一会儿就染黑了整条河，随后就看到一具尸体，应该是早些时间就泡在河里的。

衙门将人打捞上来，却发现是告病在家的主簿大人，河里还有没被烧完的文书，但水里那么一泡，八成是没什么用了。”

象棚之行不告而终，一行人只好打道回府。

拂月抱怨了一路，夏姜反倒过来劝她：“不是每个月都有吗，下个月来看也是一样的。”

拂月扁扁嘴，不大情愿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小失望的说：“八仙很难能聚在一起赶趁，下次遇到八人聚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夏姜安慰性的拍拍她肩膀，还在想刚才说的主簿之死，主簿乃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手上有全城百姓的户籍资料。

是谁要杀这样一个手中握着户籍资料的人？

西夏暗探？

不对！

此时正是祁将军回京复职的关键日子，他们不会选这样的时间做这样的事，打草惊蛇是暗探大忌。

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烧毁文书杀死主簿，是想掩盖谁的身份？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夏姜直至夜半还全然没有一点困意，屋外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扰的她心思更是烦乱。

这时一墙之隔的街道外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类似长矛刀剑的兵器也刷刷刷的发出声响。

凝香园在祁府一角，两面紧邻街巷，但北巷多是住户，平日里除了更夫和来往马车的并不热闹，所以似今日这般大的动静还是第一次见。

“拂月，怎么回事？”

拂月闻言进门，眼中也有惊慌：“听说衙门发现了凶手，但那凶手功夫了得，一路逃窜，竟是逃入了这北巷。

周围人家都闹作一团了，家家都点了灯，就怕凶手趁黑躲到家里，这外头都是衙门的人，挨家挨户的在查呢。”

“往北巷逃？”夏姜更加疑惑，北巷住的都是大户人家，各家墙园一家比一家修得高，还皆有家丁看护，往这儿逃是下下策。

“东巷多有难民乞丐，外来商户，随便一查都有户籍对不上的，往那逃不是更容易洗脱嫌疑？”

这么一说拂月也恍然大悟：“对呀，为什么不往东巷逃？难道是外地来的凶手，不知道西坞布局？”

夏姜闻言摇头道：“不可能，我回来细想了一下，一个能将主薄杀死并将数目庞大的文书烧毁并藏于耳河底部却无一人发现，必定对经过周密的计划，凶手不可能逃亡的时候还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而且杀人烧书藏尸这工作量可真不不小，很可能不是凶手不止一人，且非常熟悉西坞，至少对耳河相当熟悉，耳河通过东西南三巷，里边的基本情况他不可能不知道。”

见拂月埋头苦想，夏姜继续分析：“再说西巷多是富贵人家，夜间巡逻的官兵也比东巷多些，所以其中必定有因。”

“对啊。”拂月越听越觉得这事不胜简单。

墙外还是喧闹不止，紧张的气氛压抑的天色也越发深沉，似乎黑暗正在吞噬烛光。

夏姜轻轻叹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心慌，又起身点了两盏灯放在床头。

看着时辰渐晚，夏姜只好让拂月回去休息：“今晚的油灯我自己添，你回去休息吧。”这样的雨天她注定是睡不安稳的，不想让拂月跟着熬。

衙门官差的确是挨家挨户的查的很细，轮到祁府时天边已然翻着白肚皮了，鸡鸣声此起彼伏，更夫报寅正三刻。

都快天亮了还没找着？

夏姜却此时才隐隐有了困意，总算耷拉着疲惫的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一把冰冰凉凉的小刀比在了她面前。

她不敢呼救，因为这样的距离还没等她发声就已经做了刀下亡魂，夏姜心头一震，前尘往事全涌上心头。

2019-1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