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木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今天来不是算旧账的。

再开口，他直奔主题，“孩子呢？”

苏雁青眼皮抬了抬，淡淡反问，“孩子？”

“夏清一的孩子现在在哪里？”江嘉木又问了一遍。

苏雁青倒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开口，“那也是你的孩子，也是江家的孩子。”

江嘉木冷笑了一声，“当初你不是不承认，还派人逼夏清一打掉吗？现在又做出这种事给谁看？”

“我是不承认，但谁知道那个女人贼心不死，偷着把孩子生了下来？”苏雁青的语气厌恶万分，她停了停，缓了一下脸色。

“我让那个孩子进门，是他一辈子的荣幸。”

“你问过那个孩子吗，问过他愿意接受你的这份高高在上的‘荣幸’吗？”江嘉木冷笑问道。

“现在小不懂事，等长大了，他一定会无比感激我这个奶奶——给了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苏雁青跟肯定地回答。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吗？”

“我毁了谁了？”苏雁青面无表情地反问。

江嘉木冷哼了一声，“不明显吗，比如我，还有我爸。”

“把话说完。”苏雁青直直地看着江嘉木，声音分不出喜怒。

“从小到大，你一直牢牢控制着我的人生，我交的兄弟朋友，你觉得有价值，你不会作梗，你觉得是有企图，想方设法阻断联系，还不择手段。”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感受过快乐，但除了你放我出去的那大半年。那段时间，我以为我逃脱了，自由了，但我没想到，你只是想换一种方式让我低头。”

“我就像一个傀儡，你用无形的，密密麻麻的线控制我的一举一动，你觉得我这样的人生会快乐吗？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霸道专横很了不起？”

两厢沉默，良久，苏雁青开口，“不错，还有呢？”

江嘉木原本快要冷静下来的情绪，冲动愤怒又被苏雁青挑起，他受不了苏雁青这种向来的高高在上。

你在歇斯底里地控诉，而她仿佛只是一直在看你笑话。

“还有我爸啊——你的丈夫。”

江嘉木咬着牙，残忍地揭开了苏雁青心底的那块疤。

“因为你自以为是的爱，毁了他安稳平静的一生，因为你自以为是的怀疑，他才会……”

“闭嘴！”苏雁青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江嘉木吼出了声。

江嘉木冷冷地继续开口，“你承认了不是吗，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逼走……”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苏雁青用力地打了江嘉木一巴掌。

“我说了要你闭嘴！”苏雁青紧握紧双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低头没有再看人，眼神涣散，嘴里开始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的错……”

优雅端庄的仪态尽失。

有脚步声匆忙靠近，但突然停住了，随即远离，大厅里还是母子两人。

江嘉木保持着偏头的姿势不变，眼框慢慢泛红，他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他发现，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心里并没有轻松解气，相反，他只觉得更加不好受了。

良久，等到苏雁青平复情绪。

“把孩子抱出来，我送回去。”江嘉木没有看苏雁青，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苏雁青突然笑了，一脸慈爱温和看着江嘉木，“那个孩子跟你小时候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圆圆肉肉的，很可爱，我喜欢得……”

“把孩子抱出来。”江嘉木皱眉打断了苏雁青，冷冷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苏雁青笑意微敛，“这两天又哭又闹，也吵累了，现在睡着了。”

江嘉木想了想，轻叹了一口气，“让他睡吧，我明天早上再送他回去。”

苏雁青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沉默，没有同意，也没有出声反对。

江嘉木闭了闭眼，低眸，“如果，我明天没有见到孩子，我会亲自去报警，作为人证。”他再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手机，沉声再开口，“还有刚发出去的物证。”

“如果你堂堂江氏集团董事长不介意丢脸面，不介意被整个上层笑话，儿子和亲妈打官司，将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谈料。”

江嘉木没有说废话，也没有去看苏雁青现在的神色表情，他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苏雁青良久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门口出神，直到管家走进了大厅。

“夫人，少爷还不懂事，您别和少爷计较，气着了自己。”两鬓已经斑白的赵管家微微弯腰，低声劝慰道。

苏雁青收回思绪，看向了赵管家，还是面无表情，平声问道，“是我错了吗？”

赵管家一直弯腰低着头，没有回答。

2019-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