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窟，四下一片死寂。

山峦之上，男子一席白衣，傲然矗立，月光映衬出一张无懈可击的脸孔。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望向洞窟之中那具浑身鲜血淋漓的身体。

“公子为何不直接救她离开，而是只喂她九仙玉露丸？”

男子轻笑，唇边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阿箬，她是鹰，若非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翱翔九州的。”

阿箬抿了抿唇，她似乎永远猜不透身旁男子的心事。

男子垂下眼帘，宠溺望向阿箬，“阿箬，你不必懂，你只需听我的话便好。”

好冷。

真的好冷。

那风像是一根根冰刺一般，准确无误地进入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孔，在血管中肆意地游走着，让人根本无处遁形。

在她还是白薇的时候，她似乎感受过这种类似的寒冷，那年寒冬，她去S国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曾遭遇了雪崩。皑皑白雪之下，她被埋了整整三天，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

完成任务。

可笑，她拼了命完成任务的原因，不是钱不是权，而是那个男人，那个一手把她培养成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的男人。

回忆来的实在太汹涌，头似乎痛的要炸裂了。

猛然惊醒，浑身阵阵的火辣袭来，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疼，亦或者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在撕心裂肺地痛楚。

白凤歌的额上早已是汗水涔涔，脸孔也是死灰般的苍白，唇角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突兀。

疼痛有时不是坏事，至少它能时刻提醒我们，我们还活着。

还活着就好，就有机会去报复，去取回自己本该得的一切。

白凤歌想着眼底迸发出一抹凌冽的寒意，低声呢喃道：“白青，柳云香，总有一日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身旁响起一道嗤笑声。

“噗，痴人说梦。”

白凤歌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警惕地朝着声音望了过去。

那人见白凤歌这副紧张模样，又是轻蔑一笑，“自讨苦吃。”

白凤歌眯缝着眼睛想要看清说话的人，可无奈周遭实在是太黑了，她想要站起身子走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竟没有一处能动的地方。

她嘶哑着嗓子低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白凤歌眉头一拧，这人来路不明，这会儿又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实在不知道是敌是友。

“罢了罢了，无趣。”

话音刚落，黑暗之中便隐隐绰绰走出来一个蓝衣男子。

白凤歌微微一怔，眼前的男子美的实在是不可方物，他肆意地披散着头发，青丝在微风中洋洋洒洒，一双狐媚的眼眸望向白凤歌，朱唇轻而一努，戏谑说道：“怎的，被小爷的美貌骇到了？”

白凤歌片刻便恢复了往日清冷，娥眉一紧，“我对娘炮不感兴趣。”

男子嘴角微微抽动，他虽不知娘炮是何意，但也知道白凤歌在挖苦自己。

“厉尘凌。”

白凤歌依旧保持着警惕，环顾起四周。

盯着厉尘凌道，“这是哪里？”

厉尘凌抻了个懒腰，“万鬼窟。”说罢啧了啧舌，又道：“严格来说，也不是万鬼窟。”一回头看到白凤歌弑人的目光，忙道：“摇光印在万鬼窟，你我却在摇光印里。”

摇光印……

五岁那年，父亲亲手把摇光印系在她的腰间，引来了无数道嫉妒的目光。其中那两道最阴毒的，便是柳云香和她七岁的女儿白芷曦。

至于后来，白芷曦抢她的摇光印，被父亲关进密室整整七日，自打那儿之后，再没有人敢觊觎她的摇光印。

只是那时，白凤歌太小，她哪里知道，这摇光印是紫色品质的五阶灵宝，在整个六芒大陆都是罕见的极品。

白凤歌忽而反应过来，痴痴望向厉尘凌，“你是说……我打开了摇光印的空间！”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也难怪，整整十六年了，她眼看着其他孩子学会御剑，收服灵兽，突破炼气，而她……始终停留在炼气初级阶段，整日如同废物一般任人宰割。

想着紧紧地握起了拳头，脸色愈加的阴沉。

厉尘凌轻咳了一声，“白薇，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白凤歌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向厉尘凌，“你知道我是谁？”

厉尘凌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白薇，21世纪沧澜国王牌特工，代号凤歌。”说着又摇了摇头，“白凤歌，六芒大陆白府废柴七小姐。”

他见白凤歌一脸震惊，笑容更加浓郁，“是我，把你引来了这里。”

“你……你是谁。”白凤歌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

厉尘凌抬手指向白凤歌的脖颈，幽幽地道：“我便是你颈上的疤痕。”

白凤歌兀的睁大了眼睛，这块蓝色的疤痕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前世，这疤是主人亲手刺上去，伴随了她二十余年，而这一世，这疤自出生以来便跟着自己。

不对，白凤歌迅速冷静下来，凌厉目光扫过男子的脸孔，“你为何要把我带来这里？你有什么目的？”

厉尘凌摆了摆手，“小白，你又何必说的这般难听，不过是双赢罢了。我引你来六芒大陆，你可以重获新生，而我借你的力量得以突破封印。”

“你如今已突破封印，大可弃我而去，为何还要留在这万鬼窟？”

厉尘凌轻哼道：“若不是小爷我如今肉身虚弱，还需不时地回到疤痕中修生养息，你以为我愿意当着蓝色肉虫？”

白凤歌轻挑起眉心，“如此说来，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若死了，你怕是也无处遁形吧。”说着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我饿了。”

厉尘凌一怔，丝毫没有想到白凤歌的这幅反应，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白凤歌的语气满是无奈，“你也看见了，如今我寸步难行，你若不悉心照顾，只怕我要活活饿死了。我若是饿死了，你……”

厉尘凌气得牙痒痒，半晌猛然站起身子，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兀的凑到了白凤歌的脸前，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前世今生，他伴了白凤歌四十年，早该想到这女人的厉害。

2019-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