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源国都城旁的坟地,俗称乱葬岗,多是些乞丐囚徒之流,死后被一卷草席裹尸草草埋在这儿,谁都不会想到,今天这里,会多两个尊贵的人。
一个是将军府的正室夫人,一个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
只可惜,这二人也都是草席裹身,和旁的没有区别。
第五轻梦什么都看不见,甚至只能听到细微的声音,但母亲躺在她身边,她知道。
母亲小时候曾跟她说过一个故事,那是顾氏的老家,流行炼制一只本命蛊,那是埋在心尖救命的蛊王,可帮主人抵一命。
顾氏也有一只本命蛊,只是,那只蛊虫在自己身上啊。
细细的一根丝线,吊住她的性命,让她徘徊在生与死之间,可顾氏却早没了呼吸,甚至身体冰凉的像一块石头。
“梦儿,为娘无用,什么都没办法给你,原本你该更加尊贵,只恨为娘无能啊,让你流落到这样的地步,为娘只能,保你一命,日后,珍重!”
母亲死前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每说一个字,声音就更微弱一丝,直到最后没有了声息。
第五轻梦好恨,恨自己无能,着了李姨娘和第五轻柔的道,更恨第五焱枉顾亲情人伦,杀了她们母女二人。
就这么让他们继续过无法无天的日子,我不甘心!
第五轻梦咬着牙,张嘴舔舐草席上沾了灰的露水,啃食一旁冒芽的野草。
她要活,就算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报仇!
也不知过了多久,第五轻梦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督公,这儿有一个,像是没死。”
“哦,还有一口气?”
督公,是锦衣卫的人!
是让整个东源国都闻风丧胆的组织——锦衣卫。
第五轻梦挣扎的挪动几乎僵硬的身体,拼了命的伸长脑袋,想听那人说了什么。
锦衣卫,就算只是放出一个微不足道的信息,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希望。
“督公,是个女人。”那个声音平静的像是木头雕出来的人偶,没有半分人的温情。
这一点第五轻梦并不奇怪。
东厂没有活人,只有皇帝的狗和死人。
他们只是一群为皇帝而活的走狗,越凶、越没有人性,才能更多的为皇帝去咬死人。
“女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杀生,你今天不一样啊。”这个声音带着一股阴寒,像是一柄在血缸里泡了多年的刀,第五轻梦下意识的肯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必定是旁边那人口中的督公。
锦衣卫都指挥使,九千岁——东方不夜。
名为杀生的锦衣卫沉默片刻,不再言语,片刻后,第五轻梦只听得到脚步窸窣的声音。
要走了?
怎么能走?
她什么都没听到,她什么都没打探到,如何能走?
“别走!”
情急之下,第五轻梦只觉得喉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只是吐出这两个字都如同有匕首在她喉头剜肉,只是张着嘴都如同在针山上滚。
窸窣的脚步声停了片刻。
“别走?”
说话的是东方不夜,第五轻梦虽看不到他的脸,却感受得到这个人蹲下身子低下了头。比常人体温更冷的热气吐在她耳畔,两根冰凉的手指玩味的夹着她的下巴摩挲。
“你一个半死之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本督?”
“我,我要活。”第五轻梦颤抖出声。
“本督为什么要让你活?”
东方不夜的话让第五轻梦沉默,的确,她没有资格让东方不夜帮他,身为锦衣卫的督公,东方不夜也没有任何理由发善心做善事。
她的沉默让东方不夜失望,原以为占星所说的话定是分毫不差,只可惜,师从伯温的卦师,也有错漏。
那个能帮他实现大业的人,出身可以下贱,甚至可以是个废物,但,决不能没有野心。
“让我活下来,我做你的狗!”第五轻梦幽幽的说,枯槁的脸上两颗眼珠子见不得光,可在月光下,亮的像两颗黑珍珠。
许是很久没看过这样的眼睛,充满了求生欲,不是东厂那些软骨的求生之人可比得求生欲望,是只要能活下来,怎样的羞辱都可忍受的求生欲望。
很好。
很好。
东方不夜回过头道:“本督给你一个机会,三天后,你若还不死,本督让你改头换面,可你要是活不下来,怨不得别人。”
“好。”
第五轻梦撕心裂肺的吼出这个字,就着夜风,像是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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