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从管家的屋子里翻出了王府所有的账册，装了个箱，一把抬到秦婉面前，秦婉被扬起的粉尘呛得有点咳嗽。

秦婉看着眼前的木箱，不明所以，“王爷，这是什么？”

楚骁道：“王府的账册，我想着你既然已经是我的王妃，府里的大小诸事自然应当你来打理。我听卓风说，王妃是商贾人家出身，自幼就由父母亲自教导，想来这些事应该难不倒你。”

楚骁看向秦婉，“王妃，辛苦你了。”

秦婉心里有点兴奋，自己跟着父母看了那么多年，也试着参与管理过自家的店面，可真正能独立接受，全然做主可是第一次。

秦婉微笑，“管账理家本就我该做的，王爷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秦婉反复告诫自己，克制，要克制，不要表现地过于激动，要给王爷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忘记那天在牢里逃难似的样子。

楚骁看到秦婉眼里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的神情，笑了，小丫头，真好忽悠呢。

“杨申走了，我这边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秦婉点头，“王爷先忙。”

秦婉笑颜如花，送走了煜王，随即拍拍手，兴奋地打开箱子。

一个时辰过后。

秦婉终于将账本、地契、借据分门别类地理清，有些账本由于久未翻阅，一打开便灰尘飘扬，秦婉的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灰尘。

秦婉想要叫个丫鬟来帮自己换件衣服，突然想起，府里唯一的丫鬟翠柳已经被大理寺的人作为证人带走。

怎么会有王妃惨到她这种程度，一般来说，王妃不应该都是锦衣玉食，身边跟着成群仆役伺候的吗。

难怪皇帝那么“好心”赐婚煜王，他肯定知道煜王妃就是个受苦的命，要不是百草空救了煜王，现在自己还不知道会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秦婉思前想后，又看了看天色，她叫上卓风，决定出去买几个奴婢小厮回来。

来到凉州多日，秦婉第一次真正走在凉州大街上。

凉州主街名为长青街，远不如京城的热闹繁华，大半店铺都是大门紧闭，开着的也无非是做些包子、面条之类的小生意，稍稍往边上的小巷一看，都是乞讨的乞丐。

秦婉沿着长青街一直走，走到快尽头的时候，看到一群头上插着稻草准备卖身的人跪在道路两旁。

他们中的许多人年纪不大，约莫也就十岁出头而已，可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满是补丁。

秦婉的装束在凉州是少见的富贵，这些人一眼就判断出秦婉定是大户人家的，便纷纷上前希望能被秦婉买下。

秦婉家境不差，久居京城，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被吓在原地，不敢动弹，卓风立刻上前挡在秦婉面前。

卓风的佩刀给了他们强力的威慑，一个个不敢贸然上前。

秦婉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女孩，头上插着稻草，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能看出是较好的料子，方才也没有随着其他人一同涌上。

秦婉心中好奇，走到那个女孩面前，蹲下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秦婉，小声答道：“我叫香染。”

香染，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秦婉接着问道：“你为何在这里卖身？”

女孩的眼里蓄满泪水，“我——”

周围其他人奚落着香染，“夫人，这丫头是傅秀才的女儿，她爹原在衙门当个师爷，可后来居然调戏杨大人家的女儿，被杨大人下狱处死了。别看她虽然脸长的还行，可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干过，您买她回去也是白费。”

女孩急忙为自己辩解，“姐姐，你别相信他，我爹绝对没有调戏杨家女儿，是杨申诬陷我爹！家务活我虽然没做过，但我可以学的，姐姐，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愿意学。”说着，她便要给秦婉磕头。

秦婉赶紧拦下，“不必如此，我相信你。你爹既然是个秀才，可有教你读书识字？”

香染点头，“有，爹爹说女儿家也应该读书识礼，因此从小就教我念书，外面私塾的男孩子学什么，爹爹就在家里教我什么。”

秦婉非常满意，伺候人的活别人可以替代，但要想找个合适的助手可不容易，这个香染底子不错，可以培养。

不过就算爹爹死了，她娘难道也不管她，“你娘呢，家里别的亲戚都没有了吗？”

香染低下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染病死了，别的亲戚家里也都很穷。”

2019-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