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的她，看起来不楚楚可怜了，倒是平添几分凶相。

春于单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依旧仪表堂堂，文雅亲切。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春于单苦笑一声，转头看向黄灿灿，“黄小姐，现下说这个，并无必要。”

“涂许先生，是你安排埋伏在当场的么？”

“我怕晚上有蛊人捣乱，于是请了涂许在当场守着。”

春于单断定当场下蛊之人一定会回来杀人灭口，于是便请了苏也与涂许在现场守着。涂许的“与苏也实地较量一番”，正因如此。谁知道黄灿灿如此另辟蹊径，倒是让苦守了一晚上的涂许一无所得。

“你……你难道不想要知道我为何杀死曾经的同伴么？”

春于单直言，“想。”

“不可能的，我死也不可能说出来。”黄灿灿凄声，“我死也不会说出来，尽管我背了很多黑锅，但是我不能说出来。”

“背黑锅？”

黄灿灿闭口不提，“我是配的上你的——也罢，我们两已经没有可能了。”

春于单关窗走向椅子，另起了一个话头。

“我记得去剑宗处，我恰弱冠之年。黄宗主极为热情好客，留我小住了几日。”

黄灿灿抬眼看着他。

“只不过，黄宗主也太过热情好客了。他在第二天夜里，夜探我的房间，问我睡的是否舒服，并且执意把手伸进我的被子，看看暖不暖和——”

“！！”黄灿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被她用手挡住，双眼瞪大，眼泪奔涌而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春于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温文一笑，“我自然是拒绝了。次日，他同我同食早餐，十分和蔼可亲，就像我去世的……父亲。第三日，他进了我的房间，说是想和我同睡，既然把他当父亲，自是不能拒绝长辈的好意的。然后，我便明白了一切。”

“他对你做什么了么……”

春于单不回答她，只静静的望着泪眼婆娑的黄灿灿，看着她渐渐崩溃。

黄灿灿蹲到了地上，双手抱头恸哭，“他说了，他说了把你留给我的，他说不对你做什么的……他对我那么多师哥做什么，我都不闻不问，我只想要一个你呀……”

春于单沉默。

他视线从蹲地不起的瘦弱粉裙身影上收回。

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慢慢的走出十几个人——

白胡子老道，红袖阁阁主，小沙弥等有头有脸的江湖众人。

众人表情如出一辙的沉重压抑。

“灭门一案，是受到——欺侮的徒弟们奋起而为。其中无论叫了哪位帮手雇了哪位杀手，都避不开这群子弟——这件事情，结了吧。”

春于单仰头看着众人翩然微笑，“结束了，感谢各位配合。中秋将至，回家过个好年。”

*

对于春于单来说，这里不是他们委员会正经的办事处，事情既然已经了结，便也要搬离别院。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常木着一张脸，名唤棱棱的女子，终于拿着支票姗姗来迟。

“取钱。”

春于单：“啊？”

“给钱。”

棱棱做事干脆利落至极，把支票摆在了春于单的身前，皱眉看他。

“现下不给。”

棱棱：“？？？”

这是那个文雅的蠢蛋么？时间已经把他黑化的这么彻底了么？

春于单看着棱棱一笑，“不知小姐中秋，可有人一起过？”

棱棱不答。

春于单道，“想必是有的。只是我自小失去亲人，中秋往往望月独酌，形影相吊……”

棱棱清嗓，“没有。”

春于单：“什么？”

棱棱不耐，“我说，我中秋，没人一起。”

春于单深深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那我能不能邀请棱棱小姐与我一起过中秋呢？报酬……等过完中秋，一起给你，可好？”

于是。

和棱棱一起过了五年中秋的苏也，莫名其妙的就被抛弃了。

2019-1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