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孩儿倒是怪可爱的，几岁了，有家人么，要不要去我家？”

“不要。”

“哈哈哈哈。别倔，我名黄渐，江湖人称黄剑宗，可不是什么随便拐卖幼童的混蛋。”

“是的，小朋友。我们宗主是出名的心善，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收他们为徒，传授他们武艺呢。”

街角，少年单薄身子往背后的积雪中缩回，面无血色。

“不要。”

“唉……这可怎么办，宗主？”

“那有什么，”宗主气概云天，“打晕他。”

……

“小孩儿，四道险些致死的剑口，还有零碎的旧伤……要不是我没打晕你，把你带回来养伤，你是不是早就不想活着了？”

“……没有。”

“亏得你身体好。你是杀手罢，还是？哈哈。也罢，养好伤便离去吧，想吃什么和后厨说。”

次日，少年不见踪影，桌上摆着字条：此番恩情，他日必相报。

“宗主，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这小子，长的真的是好看的紧，比你所有子弟都好看——”

“来路不明，收留个屁。要玩，还要有命玩。”

“……宗主英明。”

*

此番突如其来的旧梦，惊扰了函晏。

他左手撑榻，支撑起了他上半身；右手按压着太阳穴，眉头微蹙。单薄的寝衣从他左肩膀略微滑下，他随即坐直，拢了衣服，起身下榻。

春于单安排下，苏也便在他的隔间住下。

函晏在房间中部的椅上坐定，中指摩擦瓷杯的杯沿，表情沉静，心中默念：一，二，三，四——

果真，尚未到百，隔壁床榻响动频繁起来，随即便是苏也几不可闻的几声痛苦呻吟。

下榻声，木屐在地面拖沓的哒哒声，揭盖倒酒、酒入喉的咕噜声。舒缓的轻咳。

酒壶放置回桌子的啪嗒声，木屐声，床榻响动声，再过不久，便是渐渐平缓的呼吸声。

之前自己总是夜行，便注意到苏也夜晚异常的举动。此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甚特意去听，也无意深究自己的心理动机，左右不过想着，便听着了。

函晏从桌上水壶中倒出水到瓷杯中，饮完，朝着苏也方向望了一眼，垂下眸子整理着装。

时值子夜。

换装完毕的函晏，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像滴入大海的一滴水，不动声色的入了这夜。

*

无忧县城。

黄宗主、春于单的别院，都在这里。

它北接京城、南邻草原，是京城与草原互通有无的中枢地界。无怅县城地貌大多是西东方向蔓延过来的森林植被地段，往南出了无怅县城，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春于单的别院便在森林地貌上。

别院勉强容纳下几十个武林中人之后，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并且对身为妖女的她忌惮的有，垂涎的有，拿着好色目光隐晦骚扰着她的更是不少。苏也一怒之下，自己决定去外边住，往南边找住宿，当然是越靠近草原越好。

自然是找债主春于单要钱。

当然，在苏也搬出去之前，春于单发布了一个真正让武林中人炸掉的消息。

春于单，即将迎娶黄家小姐。

2019-1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