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达官贵人多，权眼里勾心斗角多，风言风语也多，这流言蜚语一出来就跟黄蜂过境一般止也止不住。

上书房的走廊上，信鸽在笼子里扯着清亮的嗓子叫唤着，唱累了，就扑闪着翅膀在木架上跳脚。

侍卫们都嫌它括噪，却也只能强自忍耐，谁让这信鸽是太子的独宠，谁敢去抽它让它安分？

“子书，你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有？”

四皇子李泗乐悠闲的把毛笔架在自己的鼻尖上，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摊在桌上的《韩非子》，看了会有些不耐烦的丢在一边，拿起书案底下的鬼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豆酥饼。

季意谈写着手札，看着身边人嘴里掉下的点心渣滓，默默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桌子：“臣未听得外面有何风声。”

他自小被送到四皇子身边陪读，与之同进同出，一日里多半是在宫里度过，只有到了夜晚才会回季府休息，主仆二人倒也有了默契，当庭对策的时候，便能说在一处，可谓是蓝颜知己。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可是一直在我身边，子书，你认识曹候庭么？”四皇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季意谈。

眼下，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街巷尽知，如今连深处在深宫里面的四皇子都听到了便不经意间的提道：

“曹侯婷这人我还碰巧遇见过一回，那日他在书坊里高谈阔论，看得出有几分见识，又在皇家花园的院墙上题词，诗词狂放烂漫，跟他的作风一般张扬猖狂。“

“如此狂放不羁的才子，很容易引起怀春少女们的注意，虽然曹侯婷出身不够好，但在那些王孙贵胄之中也是鹤立鸡群，诶？”

四皇子赞叹了一番曹侯婷，忽而朝季意谈瞥了过去：“那些世家子弟处事高调，衣着鲜亮华贵，出入繁华之地，那曹侯婷还能够彰显光彩也是不容易。”

“不过子书，你从善如流，与世无争，跟曹侯婷各有千秋，从前本皇子也不会拿你们作比较，如今你们都跟洛青柠有牵扯，我就忍不住把你们放在一起作对比……”

四皇子一边说一边注意季意谈的神色，可还是无法从对方那平静无波的眼色里瞧出什么端倪。

他不由调侃道：“子书，你真不在意？不在乎你的表妹，也不在乎被曹侯婷给摘了头衔？”

季意谈起身对四皇子拱手道：“殿下的功课已经完成了，子书也要告退。”

四皇子不悦道：“啧！正说在点子上，你又转移话题。”

……

季府的大厅里死沉一片，初蕊上了一盘降火的鲜果，瞧着老太太阴沉的脸色，劝道：“都半天不说话了，还是喝口参茶润润嗓子。老夫人，你这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怪吓人的。”

老夫人掩下了眼帘，鼻子里呼出一口浊气，端起初蕊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抬眼去看站在正厅中央的家人。

大房二房的女眷都整整齐齐的排着，她们不敢吱声等着老夫人训话。

“我也是上了年岁了，家里很多事都不再多问。你们年轻有精力，脑子也灵活，我就把家里的事都交到你们手里，平日里不会插手。”

“我想你们都识得分寸，会计较事情轻重，不至于做出什么有辱家风的事。可是近来我耳边老是听到风言风语，季府的家风被外人指指点点。”

季老夫人合上茶杯，目光扫在了季淑仪身上：“我们季家从建国初始便是清流中的翘楚，排入五姓清流之中，便是无上的荣耀。京城之地，漩涡多，作为清流就要避开流言蜚语，不能沾染上污点。”

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带起了一阵震动：“可是你们可晓得外面人是怎么谈论我们季家人的？”

老夫人肃穆着脸，气氛愈加肃穆，大家都知事态很严重，或许平地里炸出个惊雷也说不准。

“奶奶，外面人说的是洛青柠，又不是我们。”季淑仪忍不住插了句话，眼里带着幸灾乐祸。

“都是季家人，还分什么彼此。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同心同德。”老夫人瞪着季淑仪：“我今天倒不是要训责被流言中伤的人。而是要找一个内鬼！”

2019-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