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柏舟对小素记忆中的闾丘公子印象很是深刻。那公子面容很是清秀，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素醒来之后，有些头晕，两手按着太阳穴说道：“我这是怎么了，竟在这里睡着了？”

薄老板眼角的泪痕不知何时消失了，又恢复了初见小素时的温柔。

薄老板轻轻的摸了摸小素的脸颊，温柔的说道：“可能是太累了，碰巧我这里很是舒服，你就这般睡了。”

小素像孩子一般，露出甜腻的笑容说道：“嗯，好舒服。”而后又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不过，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薄老板把那只猫递给月满，轻轻的扶起坐在沙发上的小素，微笑的说道：“没事，一个梦而已，何必这般在意，想不起来说不定是好事呢！你说是不是？”

小素甜美的笑道：“嗯。”

薄老板把小素送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那里面的摆设就如小素记忆中出现的最后一个房间一样，一样的窗花，一样的盆栽，床是秦朝时的榻，两边的帘子是暗红色的，角落有一朵开得很是艳丽的玉兰花。

月满和安时勉很识趣的离开了房间，走时月满朝柏舟打了个眼神，柏舟见此，也拉着浅华离开了。

可能是“偷窥”记忆时，小素消耗了一些灵力，小素显得格外的疲惫，很快又躺在榻上睡着了。

薄老板一直坐在榻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小素，手中依旧还是抱着那只英国短毛猫。

不一会儿，薄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把那只猫放在地上，朝着房间的一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只花瓶，薄老板扭动那只花瓶的底部，对面的墙壁就出现一处暗阁，那个暗阁很小，像是一个酒窖，但又不怎么像，里面除了酒还放了很多东西，有玩具木马、一本很破旧的书、一个破旧的酒杯等等。

薄老板从里面拿出了一坛酒，薄老板的脚步很轻，生怕吵醒了小素，她慢慢的走到榻边，轻轻的打开帘子，坐在榻边开始饮酒。

像是一种收获，守得云开见月明那种。

薄老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又开始时喝酒。

这大概是很久违的感觉，薄老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是虚假的，是很真实，发自内心的。

薄老板缓缓的开口道：“原来是你，等了那么久，等来了月满和安时勉，没想到，你也来了。”

薄老板脸上是喜悦，眼角流下的眼泪也是喜悦。

薄老板继续说道：“几千年了，算一算，两千多年了吧。我一直以为，你是恨我杀了鹤晋，所以不与我说话，最后不告而别，原来不是。真的误会你了。我总觉得，你没有背叛我，是真的没有，我就说我的直觉没那么容易出错。”

薄老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眼泪也一直不停的流。

眼泪里除了喜悦还有什么，大概还有思念吧，是对一个人的思念，或是朵很多人的思念。

“那时候我喝多了，袖悦姑姑与我说你照顾了我一晚上，我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我觉得你的背叛让我失去了很多，我那时候恨你啊，真的恨你啊，就像恨我姐姐那样。可是啊，我也很舍不得你，舍不得杀了你，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是你的错，所有人都说你该死，可是我知道，我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是你，我舍不得啊。”

薄老板哭的哽咽，抽泣声让人听了很是心碎。

大概是活得久了，忘记怎么发泄情绪，今日突然可以发泄了，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吧，一涌而出。

“那日你照顾我，坐于我榻前，心里定是很难过吧，那鹤晋骗了你，你的心中也定是千般折磨万般痛苦吧。你应该说的，你应该告诉我的。”

“你不该那样不辞而别，我不该一直误会你，这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记恨你们了，一点都不恨，那些恨，那些埋怨，我几乎都忘了，我就是想念你们了，很想念。”

是啊，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又突然获得，突然被捧在手心里，又突然被人抛弃到后脑。

这样的大起大落，该有多痛苦。

薄老板哭了很久，一直到黎明才在小素的榻边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小素从梦中醒了过来。轻轻的拿了一个被子，盖在了薄老板的身上。

小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睡得这么安心，她只觉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让人暖心。

小素就那么看着薄老板。

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会善待善良的人，所以她对每个人都很善良，对薄老板亦是觉得熟悉非常，更加善良。

小素静静的看着薄老板，就如同两千年前他们相遇时一般，就如同小素心中愧疚，不告而别那一晚一般，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从前的日子。

只是，记忆这种东西，小素没有了，月满没有了，安时勉也没有了。

只有薄老板还有，一点一滴，都还有。

2018-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