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家的嫡出公子，从小便以猜谜闻名。”男子啧了几声问，“你说你夫君能坚持几回合？”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人厌？今琦白了他一眼道：“那也总比公子来得好。”

他闻言笑了下，眉宇间的冷冽气息一扫而光，整张脸露在灯光里——竟然是个年少的小公子，穿着简朴，气度却不凡，脸庞仍带着稚嫩。

现在的小公子，怎么长得这般高？

今琦咳了声，有些羞耻于与一个小孩计较。

“妙。”小公子站直身，走上台阶，站到看台之上，“宋公子委实不厚道，姐姐差点就能拿到那盏灯了。”

“你是谁？”宋祁皱眉看着他，眼神不屑，“半大的孩子出来玩要小心些才是。”

小公子笑起来，微微仰头以眼底的余光看宋祁：“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矮子，你且说我猜没猜对。”

台下便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祁其实不矮，只是在这一圈人里有些显矮，再加上这小公子生的实在高，宋祁就更加显得矮了。

今琦忍不住也笑了笑，在谢景秦看过来的时候，连忙敛住面部表情，装模作样的眨了眨眼睛。

“小公子猜对了。”谢景秦上前一步，拍了拍怒瞪着小公子的宋祁肩膀，宋祁哼了声，偏过头不理那小公子了。

“出题吧。”

“挠痒要使劲，打一俗语。”小公子懒得写，推开了店家递来的纸笔，扬声道，声音便像是有所加持一般，传出很远。

练家子。

谢景秦饶有趣味的打量了小公子几眼，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宋祁嗤了声，拢了拢皮裘道：“抓重点。”

小公子煞有其事的点头，扬手示意宋祁出题。

“拔苗助长。人名。”宋祁也没要纸笔，像是和小公子比赛一般，扬声道。

“商鞅。”小公子在太师椅上坐下，挠了挠耳朵道，“你也没什么本事嘛。”

“你！”宋祁是个火爆的文人脾气，几言几语便会被挑拨起来。

谢景秦头疼的按了按宋祁，对小公子道：“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小公子看了看今琦，笑着道：“姐夫的话好说，等我赢了灯给姐姐就告诉你。”

“差一点到泸州。一字。”

宋祁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苦心琢磨这个谜底。

不多时，一炷香便要燃尽了，小公子站起来，指着那盏灯刚想说话便被打断：“渥。”

小公子闻声看去，正是谢景秦。

只见他立在灯下，温温和和的笑着道：“那灯，还是我来吧。”

“听得净是孩儿声。一字。”

一片静寂里，一炷香很快燃尽了。

店家笑得合不拢嘴，取下了那盏灯递给谢景秦：“恭喜公子。”

谢景秦对他颔首，提着灯走近今琦，他逆着光有些模糊的面孔上清浅的笑，像是开春时破裂的河床上第一道涟漪，一圈一圈的沿着鼻翼、眼窝荡漾开去：“走吧。”

没走几步，谢景秦便被叫住：“姐夫，可否告知谜底？”

谢景秦将灯递给今琦，扭头看那小公子道：“竟。”

小公子和宋祁都皱着眉琢磨了会儿，然后了悟过来，笑着道：“原来如此。姐夫巧心思。”

今琦被他一口一个姐夫逗笑了，望着他柔声道：“季氏今琦。若有所求，便去左相府，找嫡小姐便是了。”

小公子正经起来，敛下笑意的脸庞竟然是一副冷面：“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谢景秦点了点头，带着今琦一起往酒楼走。

“小二，要个包间。”小公子熟门熟路的喊了，然后扭头道，“你们出门怎么不带个把人？遇上事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今琦出五茶楼的时候将让碧青先回去了，倒是没注意宾文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宾文野得很，一出门就不会安分待在我身边。”谢景秦给今琦解释，“暗里有人跟着的。”

今琦点了点头，握着滚烫的茶杯取暖。

“在下段谙，是江湖儿女。”

段谙？

这名字陌生得很，今琦抬头去看谢景秦。只见他突然严肃了下来，关了窗户问道：“你父亲可是段冲？”

段谙点头道：“江湖恩怨，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在了。”

说话的时候，段谙没什么表情，就是眼里也没什么波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琦就能感觉到他心里汹涌的悲伤和恨意。

“段谙。”今琦叫住他，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段谙笑了笑，脸上的冰层就融化了，他偏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姐姐缺护卫吗？”

2018-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