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弟弟的声音，秋月连忙走出来，看着郑志远小狼狗一样的看着店主，就是眼圈红红的。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都看到了，难怪我觉得店里经常少东西呢。”店主的语气咄咄逼人，一口就咬定了是郑志远偷东西。

这个时候是下午，烈日当头书店里就几个人在买东西，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我说了我没有！”郑志远咬着牙，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感受到大家疑惑的目光，他的自尊心濒临崩溃。

“你说我弟弟偷你们店里的东西，你有证据吗？”秋月手里还拿着两本辅导书，这个时候也放在了柜台上。

“好啊，你们这是姐弟两个一起来偷东西了，你们大人也不管管？”店主被秋月的眼神看的发毛，咽了咽口水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两个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你别嚷嚷啊，有理不在声高，你倒是说说你什么东西被偷了？”店主这样胡搅蛮缠，秋月的心也是提了又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空口白牙诬人清白的！

店主知道自己大概是猜错了，可即使是猜错了，他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承认呢。

“墙上那个弹弹球，你弟弟刚才手里拿了一个，现在看又没有了！”店主的嗓门依旧很大，却有点想赶快了事的感觉，挥挥手不耐烦说道，“我不和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计较了，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却不想，郑志远此时忍不住了，六年级的小孩被诬陷成这样，忍到现在已经是极致，此时彻底的爆发出来了。“姐姐，我……没有偷，偷他东西，他诬赖我！”

郑志远大约是哭的狠了，说话都抽抽噎噎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握着秋月的衣摆，“我真的没有，他骗人！”

“哎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店主被哭的心浮气躁，也没什么耐心了。

“随随便便就诬赖我们，如果你今天不给我弟弟道歉的话，这件事情就没完！”郑秋月转身看着店主，一字一句的说道。

有的事情可以不计较，可是这种事情可是大事，她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

“我明明看见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店主死咬着看见了。

“我一开始是想买弹弹球的，后来我看姐姐去买书，我就把弹弹球放回去，去买书了。”郑志远哭了一会，情绪也稳定下来了，紧紧的牵着姐姐的手。

“就你们穿的这个样子，也买得起我店里的书？”店主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秋月的问题，转而攻击起了秋月的穿着打扮。

这姐弟两个一看就是家里过的紧巴巴的，应该今天也是自己出来的。

总归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闹出多大的浪花，店主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不管我今天穿什么衣服，就算我穿个渔网进来，开门就是客，我是客人你就不应该这样对我们。”

“还是觉得我们年纪小好欺负，就可以随便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了？”郑秋月的脸色已经下来了，声音却依旧稳当。

店主想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要问问她答不答应。

章北河原本以为秋月理论两句就会带着弟弟走的，没想到她要的是一个道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继奇怪的女孩之后，章北河对秋月又有了新的印象，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还特别护犊子。

郑国宏和陈丽红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姐弟俩出来，便走进书店里看看。

郑志远看见爸爸妈妈进来，仿佛找到了大靠山一般，又哭的抽抽噎噎的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郑国宏和陈丽红听了也是火冒三丈，自己的孩子什么秉性最是清楚。

“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今天这个店也别开下去了！”陈丽红是个泼辣的，嗓门比起店主来也要大上不少，这一嗓门嚎出去，就连隔壁店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很快就围了不少人。

店主内心发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店主又拿不出证据来，加上平时在他店里买东西，店主脾气就不怎么样，大家就很自然的都站在了秋月这一边。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做欺负小孩子的把戏啊。”隔壁店的妇人大声说了句。

每次到开学的时候，文具店老板就会把摊子摆到她门口，生生堵了她一半门口，生意也受影响，此时更看不过去了。

“啧，大人都来了，还不道歉？”店主被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脸都绿了。

“好了好了，对不起行了吧？”店主十分不耐烦，态度也很敷衍。

他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才道歉的，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如果不道歉的话这件事情就没办法善了。

店里最近丢东西，他心里也很不痛快。

“我们走。”陈丽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了出去。

“姐姐要买的书……”郑志远开口，他知道青口镇卖书的店只此一家，如果不在这里买的话，姐姐岂不是买不到书了。

“狗屎。”陈丽红毫不留情。

这样开门做生意的，可不就是一坨狗屎吗，话虽粗俗，但言之有理。

店主冷哼一声，不就是少卖两本书吗，这点利润他还看在眼里。

到时候他卖不卖，还要看自己心情好不好呢。

秋月想了一下，其实这书她也不是今天非买不可。

语文老师是住在县城里的，周末节假日的时候都会回县城里。

听说班上经常有学生会拜托他去买书，她也可以去试试看，县城里的书可比这个小镇上的齐全多了，价格也会相对便宜一点点。

身后，章北河看着自己挑的那一摞书若有所思。

略一停顿之后，就把之前准备买的十几本书又全部放回了书架上。

“哎哎哎，你不要了吗？”店主这下有些着急了。

他是认识章北河的，他们家前几年搬来的青口镇之后，每隔十几天就会来店里买一次书，一买就是十几本，有钱的不行。

他可以不在乎那两三本书的利润，却不能不在乎这一个月三十几本书的利润。

“狗屎。”章北河甚少说脏话，这个时候说起脏话来，脸上还带着风光霁月的微笑。

让店主有一种，他其实是在夸他的感觉……

秋月准备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章北河骂人。

章北河朝秋月笑了笑，露出一个小梨涡。

脑中似乎有无数烟花绽放，秋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在对她笑！

秋月慌忙离去，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章北河脸色一僵，他笑得很吓人吗？

大概是有章北河这样的学校风云人物做表率，在店里其他几个学生也放下了自己准备要买的东西。

他们刚刚看着也是十分忿忿不平，只是胆子小没有站出来而已。

如果不是怕被店主追出五条街的话，他们也很想留下一句狗屎然后飘然离去。

……

“东西呢？”李斯晨大大咧咧的坐在章北河床……边的地毯上，手里捧着一碗章妈妈给他切好的西瓜。

“没买。”章北河十分嫌弃的看着李斯晨，指缝里的西瓜汁还在往地上淌。

“哇，书没买回来就算了，还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你兄弟！”李斯晨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捂着心口看着章北河。

“别演了，写作业吧。”谢雨纯坐在书桌钱，回头去看章北河，“今天店里没货了吗？”

“书店老板人品不行。”

“啧，人品不行和买不买书什么关系？”李斯晨终于把一碗西瓜都吃了下去。

“以后去县城买吧，你爸不是每个星期都要去县城的吗？”章北河问道。

“好呗好呗。”李斯晨说完，几个人开始专心写作业，反倒是顾不上说话了。

2018-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