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心看到那么漂亮的沙发被烧个洞，便转过身，又蹑手蹑脚走到高瞰身边，弯下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他指间的烟蒂抽走。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在沙发里窝成奇怪的姿势，睡的昏沉安静。

这时候的他，与梦中无异，美好如初，一点儿也不可恨。

贪恋地看了好一会儿，我才转身，哪知高瞰手指猛地一抖，大概是出于防备的惯性，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扔出老远。

我跌坐在茶几上，碰到了上面的酒杯和酒瓶，哗啦哗啦，东西碎了一地。

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高瞰猛的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准确无误地又抓着我的胳膊，嗓音喑哑又急切地问我：“没事吧？”

没事吧？

他……他是在关心我吗？

我没出息的鼻子一酸，一抹暖意，在心底最深处，逐渐升起。

我怔怔地抬头看高瞰，见他脸上表情，十分痛苦，以为他是因为脚上没穿鞋子，踩到了玻璃的碎渣，我忙推开他的手，俯身去检查他脚上有无受伤。

还好，还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踩到了。

“你小心点，别踩到玻璃碎渣了。”我起身，对他叮嘱。

高瞰脸上那种奇怪的痛苦表情，已经不见了，他退回到沙发上坐下，还攥着我的手腕，我争不过他力气大，被他拉进怀里。

他的胸膛宽广，怀抱温暖。

高瞰不知道发什么呆，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势，我便很没出息的赖了好一会儿，然后情不自禁地低声叫他，“高瞰……”

他“嗯”了一声，低头看我。

我们离的很近，几乎脸贴脸，四目相对，空气一片静谧。

简直像在做梦。

-

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

是李阿姨。

她声音匆匆地喊了声“伊小姐”后，看到沙发上抱在一起的我们，赶紧又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高瞰也松开了握着我胳膊的手，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

我识相的站了起来。

室内空调温度打的很低，他上身也没穿衣服，肌肤冰凉，头发还有些微湿，像是才洗过澡的样子。

他那双有点泛红的眼睛，没有温度和温柔，只有冰冷和鄙视。

跟梦里一点也不一样。

-

特讨厌这样的高瞰，我转身离开。

“为什么睡在沙发上？”

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脚步没停，答了两个字：“嫌脏。”

这两个字，如我所想，刺激到了他。

高瞰嗤然冷笑着，说：“拜金女，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居然还有脸说出嫌脏两个字。”

本来快点离开客厅，听他这么说，我忽然就不想走了。

走到个稍远的位置，我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那里面堆满了烟蒂，学他讥讽的口吻，说：“啧啧，你说我脏啊？某些人怎么也不怕污了眼睛，藏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时，在想什么呢？”

喝醉酒的高瞰，真是一点也刺激不得，听我说完那话，他就倏然起身，不顾脚底踩到了玻璃碎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揪住我衣服前襟，咬牙切齿说：“你就那么喜欢作践自己是吧？我不成全你，真对不起你天天睡沙发摆苦肉计。想让我睡你，就直说。”

我昂头，看着他，还他以冷漠：“高总，不是嫌我脏吗？还碰我干什么？”

“只是身体脏，没事，洗洗就干净了。”高瞰嘴角抽了下，拽着我往外走。

他走过的脚印上有血痕，可他一点也不在意，就那么以极大的力气拉着我，走出客厅外，把我带到游泳池边，然后把我扔了进去。

现在是九月底，帝都已经进入了初秋，游泳池里的水冰凉极了。

这个疯子。

我有点后悔惹高瞰了。

仗着他喝醉了，我飞快的游，朝另外一端去，想要躲过他，可这醉鬼，游的比我快多了，眨眼睛他就追上了我，拉着我的腿。

我游不动，身子开始往下沉。

2017-1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