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大致上却是明白她是在夸我长得好看。我奶没跟我爷爷以前，据说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个时候，还专门有一个自己的先生。

后来，我奶看上了那个教书的先生，就连夜跟他跑了出来。再回家的时候，怀里面就抱了我爹。我奶的家里人觉得我奶跟人私奔，有辱家门，就再也不认她。

就这样，我奶又跟我爷回到了芝麻村。所以，我奶认识很多字，我爹也认识。可惜，到了我这里，因为我爹坐牢，我奶她……

我奶老说，要不是识得这几个破字，她这辈子过得也不会这么不顺心。她说，女人家还是不识字的好。

她是恨着我爷爷的，尽管我不明白，当初她不顾一切的跟着我爷爷私奔到芝麻村。怎么倒过头来，她恨他会恨得那么紧。

不过，这也是老一辈的情感恩怨了，和我也是相差甚远，没什么关系了。

镜子里的我，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微微低垂着面庞，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倾撒在我露出半截的馒头上，显得那里格外的诱人。

因为如此近距离地盯着镜子瞧，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和我隔着一面玻璃的距离对视着，显得十分之勾人心弦。

经由头顶灯光和发质的油亮比照，显得流露在外的肌肤更加结拜胜雪。

一头及腰黑长发，被理发师挽成一个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灯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

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一天学校没进，却在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我不敢相信，徒然地伸手掐了自己一下，嘶……疼……镜子里的那张脸，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这是我吗？眉目当中，依稀可以窥探到爹娘优越的遗传基因在里面，我奶奶总说，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娘，可惜我爹遇到她的时候，她人已经疯了。

不知道我娘被姥爷带回城里以后，又都经历了些什么。这一晃都十九年了，她一次，哪怕是一次，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哎……”我短叹口气，深知现在不是感慨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还需要强大精神，想办法把二牛哥从监狱里弄出来再说。

走出洗浴间的时候，我到底是忍不住在心里长谈了几下。我不清楚自己这样盛装打扮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都说伴君如虎，对于那些掌管着普通百姓人身自由的人来说，何曾不是给人一种伴君如虎的压力呢？赵武不说，我心里都是知道的。

在房间里反复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看看到底存在不存在着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半天，我才弯腰拾起藏在被褥底下的、用大红绸缎缠绕起来的四千九百一十三元钱。

“哎呀，姑奶奶，你可出来了！”伸手拧开房门的时候，赵武正在走廊上来回盘旋着。头一抬，看到我，忙伸手来拉我：“你再不出来，杜总都要喊人砸门了！”

“杜总？”我一愣，才想起好像那个杜总就在咱们隔壁房间等着的。我变得有些紧张，同手同脚向前走了两步，猛地驻足回头看向赵武：

“哥，行行好，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唔……”我这么一说，赵武也变得正色起来。一手托住下巴，一手拦在腰肢上，真的就认认真真打量起我来。

“哎呀，这衣服你怎么穿这么高啊。看看，根本不是你这样穿的好吧！？”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有一会儿，突然伸手对着我衣领用力往下扯了扯。

他这么一扯，我胸前的浑圆和乳白，顿时又露出了一大截。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我感觉要是有人居高临下地看我，甚至能看见藏在那叫什么，Bar内的鲜红色樱桃。

“赵武哥，这样……”真的好吗？我低头，瞧着深露出来的，一点底都看不见的沟。

“你懂什么，这叫深V诱惑，人家衣服这样设计，一般人还真的穿不出你这种效果。哎，你这个人啊，这么好的一对宝贝，自己不晓得利用！行了行了，别可是了，杜总等着呢！”

赵武拉住我就往隔壁房门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伸手耸我一下：“呆会见到人，记得千万机灵着点儿。杜总人不错，就是喜欢灵活的姑娘。”

“嗷……”赵武不说还好，一说我更紧张了。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脚脖子的地方有筋脉突突地在抽搐着。不行，我想上厕所……

我赶紧夹紧双腿，生怕关键时刻给赵武哥丢人，更怕表现不好，对方不同意帮忙。

我下意识拽紧手中绒布，一切的希望，真的就在今天这一次了！我给自己打气，使劲深吸几口气，跟着赵武走了进去。

房间和我那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进门的位置一眼就可以看见摆放在床头位置的一张棕色沙发。

只一眼，我就看见沙发上横放着一条深蓝色裤子，同色系的上衣，还有一条属于男人的内裤。我本能地咽了口吐沫，感觉到有些不妙。

赵武已经绕到了足以看见内室床铺的位置，我站在卫生间门口，距离床铺还有一截仅仅能看见从内室拖出来的床尾。

床尾，一双特属于男人的脚，互相交叠，横盛在那里。大概是见到赵武进去，来回扭动的动作猛地一停，之后又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赵武啊，怎么，人来了没有？”不一会儿，一道类似于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飘进我耳朵。我全身激灵灵一颤，心想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样。

“人？”赵武一愣，忙从墙壁的拐角伸出脖子看我：“快点，过来啊，杜总等你半天了！”

说完，他抬起右手向我招手。我嗫嚅着，一点点走了过去。绕过墙壁，穿过卫生间走廊，最终站在床尾。我的视线顺着床尾上的那双脚往上移动。

2017-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