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琦觉着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忘记那样的情形。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苹果放在靠窗的桌子上，阳光透过窗户进来，映着那些圆润的红彤彤的苹果个个发着红光。

明明天气明媚，阳光和煦，她却感受不到暖意。

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琦镇定地走到床边，拾起小桌子放好。

“粥不好喝吗？”她责备地看向琚林旋，“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摔桌子。”

琚林旋闷声道：“味道太淡了。”

权当解释。

任琦又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开始收拾床上。琚林旋倒是挺配合地挪个身子抬下手臂。

一床被子避开他的右手轻轻巧巧地往床尾退去，任琦张开手臂拢了下被子，将脏东西都团在里面扔下地。

她想了下，循着记忆，果然在柜子里找出一床崭新的被子。心里苦笑一声，住院都住出经验来了。

不知是不是跟医院太有缘，回首这大半年，大多时间竟是在医院度过的。

她在柜子面前站得时间太久，琚林旋本是装作不在意地顾自看着窗外，终究忍不住往任琦的方向偷偷瞥过去。

如果她身上穿的是日常的睡衣、居家的拖鞋，如果眼前的景象换成林嘉小区的宅院，他曾经见过许多次，女人双手抱住被子又暗自抬腿抵着的动作让他恍惚想到了家。

过了一会儿，任琦喘着气将被子扔到床尾。当被子拉到琚林旋的腰时，被角刚好也挪到插着针的右手，她顺势碰碰他的手臂：“手抬下。”

琚林旋一时没有动。

“喂。”她抬起头叫，没成想一下子撞进他幽深复杂的黑眸里。这才发现，自己跟着被子上拉的动作往床头移动身体，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之间。

扑通，扑通。

心跳又剧烈地加速。

这男人有什么好的！恶毒！自私！奸诈！霸道！

简直是世上最恶！

任琦顿时在心里大骂不争气的自己，你清醒点，心跳这么快干嘛？

她深深吸口气，脑袋往外偏着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

“脏了的被子我这就拿给护士，你自己保重。”

“等等。”琚林旋说。

任琦顿了下，便听他接着说：“我饿了。”

“……”谁让你打翻粥？任琦腹诽，“我叫张嫂再煮一次。”

她拿起包，矮身去捡脏被子。黑色的长发顺势滑到一侧，盖住她半张神情。

琚林旋忽然开口：“我想吃你做的。”

闻言，任琦捡被子的手停在半空。她笑了下：“我不想做。”

“我想……”

“你别太得寸进尺！”

任琦打断他。这些年，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吗？

她努力爱过他，也努力过让他与任茵在一起。

她努力争取过，也努力放弃过。

她如他所愿让出位置了，为什么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不放过她？

“琚林旋，我不欠你的。”

琚林旋愣住。他没想到她反应会一下子这么大，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涌出巨浪。

“我不欠你的！”任琦又一次重复道。

病房里在这一声大吼之后诡异的安静。

琚林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没理，见任琦要走，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任琦挣动的想法一闪而过，就发现抓着自己的那只是琚林旋的右手。

万一她动下，他手背上的针划出来……他这个威胁很有效。

“任琦，你等等。”

任琦不敢再动，视线扫过那亮着的屏幕，凉凉道：“茵茵的电话，你不接吗？”

2018-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