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处落叶满地的院落，许知汝从一阵咳嗽中醒来，睡意全无。丫鬟平香忙推开门，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进来。

“小姐？又醒了？”窗外凉风嗖嗖，平香只穿了一个青色褂袄，下身搭配有些单薄的白裙。

“老爷何时回来？”许知汝抬头蹙眉，眉目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苍白而无力的微笑。

“老爷......小姐还是快些歇下吧，这几日天气下凉，你又受了风寒，还......”平香眼中盈满泪水，转身悄悄拭去。

许知汝无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日子还得过，来日方长，我且忍受着，才能在这偌大许府有一席之地啊。”窗外有鸡鸣，抬眼一看，天快亮了。

平香退了下去，临走前规规矩矩地将生锈的门锁扣上，然后便看见了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小姐和谁都不争，平易近人。为何这一方院落，人人都将她欺负。”一股凉风吹来，平香拢了拢袖子，哀叹一声便走开了。

许府早起清扫大院的婢女已经拿着扫帚打扫着落叶了，平香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路过时，几人露出了讥笑声。

“哟。”一个婢女揶揄道，“这不是服饰二小姐的丫鬟吗，这么冷的天，怎的只穿件薄袄子呀。”

平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快步走开，却不想那人竟嚣张跋扈的走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袖。

“大小姐叫你去服饰她洗漱，还不快写去，若耽误了时辰，大小姐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二人能承担的。”那婢女眉毛一挑，摆明了将自己的活路退给平香。

“姐姐说的是，我......我这就去。”平香应承道，快步朝东院走去。

待平香走后，几个婢女放下手中的扫帚，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围在一起。

“今日不是娇娇服饰大小姐起床么，怎换一个低贱的丫头去？”

“你等着看吧，待会一定有好戏呢。”

......

东院，金丝镶嵌的房檐在光的反射下闪着光辉，每一根柱子都雕有精致的花纹。平香忐忑不安地端着一盆热水在一处房门前轻轻地敲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声慵懒的睡音，平香刻意忍住有些发抖的双手，轻轻地道，“该洗漱了，大小姐。”

门里面没有传来声音，那一瞬，平息那个觉得格外的难熬。

“进来吧。”许久，才听到了应答。

平香推门而入，鼻尖传来一股好闻的熏香味道，她低着头将热水盆端向床边，不敢抬头看那人。

许知愿见她模样生疏，柳叶眉一挑。“你是新来的？水墨呢？”

平香怯生生地道，“回禀小姐，我......是二小姐房中的丫头平香，水墨在清理庭院，怕耽搁了时辰便叫我来。”

听完许知愿粉嫩的唇一扬，将白色细纹披风披在身上，一头浓厚黝黑的长发懒散的披在身后，整个人有着别样的美。

“原来是服饰那个贱人的。”见她身体微微一颤，许知愿便细下声来。“昨日本想给她一个教训，只怪她身体太弱了，太不禁打了，哈哈。”

平香立马跪了下来，使劲地磕着头。

“大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您就放过二小姐吧，若您不解气，你就拿我出气吧。”

许知愿见她如此，有些意外那个贱人竟有这么一个衷心的奴婢。心中闪过一丝怒火，她将檀木桌上的热水一把宣在地上。

“拿你解气？你个乡野丫头，也配本小姐拿你解气？”许知愿将身后的头发随意一挽，轻步走向梳妆台。“怪就怪她鬼迷心窍，贪念我许府荣华富贵，随我父亲来了许府，做了许府的二小姐。”

许知愿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长眉大眼，高挺的鼻梁衬得整张脸格外的小巧可人。随意地拿上胭脂往脸颊处一抹，就像旧时宫廷女子，令无数男子求之不得。

“念你也衷心难得，以后也别来我的院子自求不快。”许知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平香识趣的退了下去。

关上门，平香望着东院的奢华秀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原来也是住在这里的啊。”

已经到了入早膳的时辰，平香走进厨房拿了几个馒头和粥，便回了西院。

穿过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小道，再转进一条长长的紫金走廊。便是西院了，眼前的景象宛如另一幅画面，满地的落叶无人打扫，偌大的西院只有一处厢房，空旷得风一吹便让人经不住打起冷颤，如此冷落的地方，二小姐自被赶出东院后便住了将近十二年。

“老爷！”一个穿着官袍的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平香立马跪了下去。

男人像是刚从朝中回来，深绿色的官袍格外的端庄。他见平香手中的馒头，眉头皱成一团。

“你怎么给她吃这个？”许老爷语气里毫无责怪意味，只有一丝淡淡的出人意料。

平香抬头，“厨房里已经没有其他吃食了。”

男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平香心里直发慌。

“老爷若是不信，可问厨房的掌事师傅。”平香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丝毫没有意会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将手一甩，大胯步地走开了。

平香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昨日小姐整宿都在念叨老爷，真是奇怪！

2018-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