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便有皇后派来的人把昭喜从床上叫醒起来梳洗打扮，等精神不济的昭喜终于意识清醒却发现自己的脸上被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白粉，遮盖住了她原本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就连她的眼皮都未能幸免，这让她感觉整张脸都很别扭，总想伸手去挠几下。

看了铜镜片刻，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给她化的死人妆吗？她不用脑补也能想到自己的脸色会因为这一层厚厚的白粉而显得多么煞白！

“墨儿，这是怎么了？”她缓缓抬手准备去挠挠自己的脸，结果被给她化妆的嬷嬷一把抓住了手腕。

“昭喜公主，今儿个可是要随着圣上与皇后嫔妃等一起见北漠使臣的，这脸上的妆您还是不要乱动为好。”嬷嬷的声音不卑不亢，可以说是很严肃的了。

昭喜立刻楚楚可怜地看了看嬷嬷，随即柔弱地开口：“本公主知道了。”

说着，昭喜缓缓地收回了眼神，再次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活像霓虹国的艺妓。

昭喜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她就再也不能忽略她的“血盆大口”了。

“墨儿，本公主若是晚上出门会不会吓到人？”好不容易等嬷嬷出去了，昭喜忍不住问墨儿。

“这……公主美貌无双，怎么会吓到人！”墨儿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了瞎话。

“差点儿忘了，你年纪轻轻就瞎了，上次出宫匆匆，本公主也没提醒你去治。是本公主的不是……”说着，昭喜还叹了口气。

“公主，您折煞奴婢了！”墨儿一下子又跪了下去。

“起来吧，我们也该出发了。”说着，昭喜十分做作地缓缓起身。

她到皇家晚宴的时间点正好，皇后与几个妃位的妃子都没来，只有操持宴会的那位贵妃在场。昭喜刚刚落座，又站了起来，跪了下去。

太后来了。

昭喜感觉自己被太后打过的脸隐隐作痛，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惹不起惹不起……

昭喜吓得脸上的粉都在掉。

太后目不斜视地走到座位坐好，这才与北漠使臣点头示意。

皇帝与皇后相携出现的时候，人也几乎都到了。昭喜感觉到皇帝的视线转了过来，却是掠过她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到场的二皇子。

大家都低着头跪着，大气都不敢喘。

“都平身吧！”皇帝收了视线，而皇后看向二皇子时，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说着，皇帝与皇后一同坐了下来，大家这才起身又都拱手坐了下去。

昭喜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闻喜公主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她也只是露出了标准的艺妓微笑脸。

闻喜立刻撇过脸又正襟危坐，结果发现北漠使臣看了过来，在她与昭喜之间反复打量，不由垂了垂眸。

刚刚她还在心底不屑传闻与当初冲冠后宫的蓉妃娘娘一般无二的昭喜公主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现在她只觉得担惊受怕。

北漠使臣是来谈和亲的，若是看上了自己怎么办？虽然她母亲说过皇后娘娘一定会选择让昭喜公主去和亲，可人家北漠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

相对于闻喜公主的忐忑，昭喜公主只是饶有兴味地转头看向了坐于她右手边上位一些的几个皇子。这几乎是昭喜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他们，六皇子并未在席间出现，恐怕是担心北漠使臣不自在吧。

毕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尊贵的使者，初来我天启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皇帝举杯对北漠使臣说道。

北漠使臣立刻站了起来，开口：“陛下哪里的话！在下来天启的路上见识了天启风光，见识到了陛下的风采雄姿，还见到了陛下两位貌美如花的公主，实在荣幸之至！”

昭喜闻言笑得更加兴味了。

啧啧啧，又瞎了一个！

皇帝爽朗地笑了笑，开口：“若是两位公主都送去你北漠，朕可是舍不得的！使者你可不要贪心啊！”

“自然不会！”说着，北漠使者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吾王让在下来求娶的是陛下的闻喜公主！”

使者这话一出，闻喜公主与少数几位妃嫔神色大变，皇后面上淡淡，眼底却浮出了几分高深来。

昭喜往嘴里塞着食物，似乎这与她无关。

“哦，长幼有序！朕的昭喜公主虽说不是朕亲生，朕可待她如朕亲生，自然是想看着她先行出嫁！”皇帝这一开口，昭喜依然带着几分看不出深浅的笑（粉太厚）嚼着嘴里的食物，对面的北漠使臣在她眼中仿佛只是一个正在表演的伶人。

“启禀陛下，在下出发前吾王曾让巫师算过一卦，说是昭喜公主命格恐将冲煞我北漠。吾王便嘱咐在下前来为吾王求娶闻喜公主……”

昭喜愣了一下，差点儿噎住。

这是被人当着面儿嫌弃了吗？难不成今日皇后派人把她打扮成这样推出来就是为了给她这样的屈辱？

皇帝一愣，随即又看向了昭喜，有些为难地开口：“使者，你这样说话，实在是让朕很为难。”

昭喜低了低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嘴里加快了嚼东西的速度，右手还拿着一颗青枣，看着有些不雅。

而闻喜坐得僵直，却也低下了头红了眼眶。

“吾王知道闻喜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承诺将以裕城为聘，娶闻喜公主为大阏氏。”对于这个称呼，昭喜挑了挑眉。

裕城，有可能是个好地方，但应该实际上是个烫手山芋。

北漠可没这么好心！

“此事还有待商议，使者，我们容后再议！”说着，皇帝再次举杯，接着说道：“朕再敬你一杯！”

觥筹交错间，昭喜不停在吃，很快便以如厕为借口离开。本想带着墨儿找个地方透口气，却不想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身体原主当年落水的桥边。

“公主……”墨儿有些迟疑，眼神跟见了鬼似的看向了桥对面。

昭喜抬眼看了过去，真可谓是冤家路窄，怎么又是二皇子第一羽珏？

他刚刚出来就想找场子？

昭喜稍有迟疑，随即走上了桥。二皇子也缓步上桥，二人相距不过三尺时，昭喜对他福了福身行李：“昭喜见过二皇子。”

2018-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