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同学每天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她为了不让别人瞧不起她所以就拼命地学习。

可是成绩再好也无法掩盖住她身上的寒酸。

更重要的是，她父亲因为这件事情上过电视，所以弄得她们学校里人尽皆知。

她走在校园里，经常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会有人当着面嘲笑她。

那个时候的她，几乎成了最为矛盾的个体。

她既是学校里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又是悲惨不幸的小女生。

她的身上被别人随意地贴着各种标签。

她自卑到了极点，所以她不敢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朋友。

这几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即使他们家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孟瑶的自卑感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直到赵玉墨的出现才让她开始改变。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因而那时她便已经对她的母亲恨之入骨。

现在，何洁的一席话让孟瑶再次回到了过去。

她再次想起了自己最为屈辱自卑的那段时光。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何洁，你这是什么意思。”孟瑶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

“什么什么意思，”何洁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只是听说你妈回来了为你感到高兴而已，别误会，别误会。可怜的孩子呦。”何洁拍了拍孟瑶的肩膀转身就走，她一边走还一边“咯咯咯”地笑着。

孟瑶简直都要疯了，何洁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过去她还小，所以总是习惯忍让。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长大了，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对于某些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除了暴力好像没有其他的方式了。

孟瑶扑上去撕扯何洁的头发。

何洁疼得鬼哭狼嚎，她转过身同样开始撕扯孟瑶的头发。

“你们在干什么！”

孟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可是她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说话的那个人跑过来将孟瑶和何洁分开。

孟瑶这才发现那个人是哥哥。

“真是一家疯子！”何洁气呼呼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痰，然后转身就跑。

“你这像什么话！”孟祥皱着眉头说。

孟瑶朝何洁的背影喊道：“你这个贱人要是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她的嘴！”

孟祥明白了，他没有多说什么。

他帮孟瑶理好了头发，他说：“我们回去吧。该吃饭了。”

孟瑶仰起头看着孟祥，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说：“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为什么......”

孟祥将孟瑶搂在怀里，他说：“妹妹，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们回到家，给他们开门的是刘晚芬。

“瑶瑶，你回来了。”刘晚芬热情地朝孟瑶微笑。

孟瑶抬起头看了一眼刘晚芬，没有说话。

刘晚芬的微笑僵在脸上，她没有再说什么，或许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侧过身，让出道。

孟祥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妈”，然后拉着孟瑶走进了屋里。

父亲正在厨房里炒菜，他听到他的两个孩子回来，高兴地从厨房里出来。

孟瑶喊了一声“爸！”

父亲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他说：“你和你哥哥等一下，马上就好。”

孟瑶说：“好。”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上正在演新闻。

她看到刘晚芬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着看着她。

她感到恶心，所以站了起来，朝她的房间走过去。

“你去哪？”孟祥有些胆战心惊地问。

孟瑶笑了，她说：“我哪也不去，回自己的房间看看，你和我一起吧。”

孟祥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再出什么幺蛾子，他说：“好。”

孟瑶的房间保持了原样，和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

“妈妈每天都会来打扫。”孟祥说。

孟瑶没有说话，她在床上坐下。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啊！”她说。

“嗯。那就回来吧。”

“你觉得可能吗？”

“爸爸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很想他。”

“那就不要怄气，搬回来吧。奶奶年纪大了，不能总是照顾你。”

“我都快要开学了。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没有必要。”

“为什么要去B市，为什么要挑那么远的一所大学。”

“我喜欢北方，我喜欢B市，不可以吗？”

“当然，”孟祥叹了口气，“只要你愿意。”

“哥，你现在还住家里吗？”

“没有，我在外面住。”

“自己吗？”

“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她是外地的，一个人很辛苦。”

“哦，挺好。改天带出来见见？”

“当然，瑶瑶，你......”孟祥欲言又止。

“怎么了？在我面前你不用顾虑。”

“待会吃饭的时候不要让大家难堪。你考上了大学大家都很高兴。不要闹得不欢而散。”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瑶瑶......”

“如果我没碰到何洁或许我现在的心情还能好些，但正是因为何洁，所以我才想起以前的许多事情。”

“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过去，她又何尝补偿过我们。”

孟祥将房间的门关上，说：“她改变了很多。”

“那又怎样，”孟瑶激动地站了起来，“她造成的后果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这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不管她怎么弥补都无法掩盖这一切。”

“是的，你没说错，可是再纠结这些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们将来都不会和他们一起生活，只要父亲高兴就好。我跟你说过，父亲这一生只爱过母亲一个人。”

“所以我才生气，所以我才说父亲太过懦弱。谁能保证她会不会还和上次一样人间蒸发，不告而别。”

“她老了。”

“人的本性是不可能改变的。哥，我现在想起来都还难过，当年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可能退学，你现在也不可能做这种工作。”

“算了，不要提了，不要提了。”

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默。

孟祥低下了头，看着开裂的地板。

孟瑶看向了窗外。

一只鸟飞到了窗台上。

在饭桌上，他们四个人都低着头吃饭，很少说话。

2018-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