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就算你是主子，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什么益母草，奴婢可不知道！”黄幼吓得眼泪都留下来了，连忙摇头否认，可是一双心虚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她。

苏老夫人都是什么年纪的人，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快要成精的老狐狸了，不过是扫了一眼，心中就已经生出了疑惑之心。这黄幼跟在自己身边也就一两年，是因为原本的丫鬟被打死了，这才提了上来的。

这一两年里，倒也算得上是谨慎小心，所以慢慢的也就成了老夫人跟前的得意人。但是此刻看她恐惧的模样，只怕这苏倾之说的还真是没错。

“你去药房里把药渣给我翻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鬼。”苏老太太拄着拐杖，重重在地面上敲了一下。

黄幼的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她自然是偷了那煎药的益母草，这益母草珍贵难寻，就算是苏老太太喝的药，半个月也只能熬制一碗，实在是这些年靠着益母草养颜美容的人太多了。

而且又不似九阳草，可以随意的栽种在庭院之中，这益母草根本就无法人工培养，只能靠着山野之中采摘。

一株益母草，就像是苏倾之所说，如今在黑市之中已经能炒到一两黄金了。

这草药就算是寻常女子也能服用，所以在市面上无论是修真之人还是普通人，都在哄抢。苏家老太太地位特殊，自然是用起来毫不手软。一两金子已经是寻常家庭半年的吃穿用度了，苏老太太却每半个月都要喝上一次，只是苏老太太不把这一两金子看在眼里，却不见得旁人也不看在眼里。

黄幼说来倒也算是倒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将这益母草给偷偷取出来了。这苏老太太的药，旁人也不敢随意去触碰，都是老夫人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去药房煎好了送过来的。因为老太太不喜欢自己院子里一股药味，倒是也给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黄幼今日本来撒了些药，本来受罚也就罢了，偏偏做贼心虚，唯恐老夫人喝出来这药不对劲，干脆就把药汤给撒了，想要嫁祸到苏倾之身上。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要嫁祸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丫鬟，反而是新回来的四姑娘。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是猪油蒙了心，奴婢糊涂了，老夫人饶命啊！”黄幼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方才泼辣凶狠的样子早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涕泪横流，求着老夫人开恩。

老夫人心中已经生了疑心，叫人去查出来那药渣里真的没有益母草，黄幼只有死路一条。

“四姑娘，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四姑娘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黄幼又看了苏倾之一眼，惨叫了一声。

然而站在庭院之中的女童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清。当时在长廊之中，苏倾之就已经问过她了，是否真的要带着自己回来顶罪？

只可惜当时的黄幼，一心只想着为自己脱罪，还哄骗苏倾之不会有事发生，老夫人宽宏大量，定然不会重罚。苏倾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丝毫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可怜的。

若是易地而处，自己真的不过是刚入苏家的一个小丫鬟，年纪尚小，被人栽赃了也无法辩驳。老夫人方才的意思，可是要直接打死的。

若真是如此，谁又会为自己求情？黄幼本人心术不正，若不是自己起了贪念，有想要祸水东流，嫁祸到无辜之人身上，也许苏倾之当时即便知道这汤药有问题，也不会闲的无事拆穿她。

“拖出去打死！”老夫人气急败坏说道，她本来是最注重脸面的人，没想到自己院子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而且还在苏倾之面前丢了脸，此刻见黄幼已经承认了，哪里还有半分怜悯之心，原本是要将苏倾之给拖出去打死的，此刻却悄无声息换了一个人。

黄幼发出了一声惨叫，正想大喊，却被一个粗壮的仆妇给堵住了嘴巴，用力朝着后院拖了过去。老妇人面前，怎么能看见那样不吉利的事。

苏倾之冷冷笑了一声，倒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俯身行了一礼，“那么孙女这就告辞了，不便打扰太祖母休息。”

“你是怎么知道她偷藏了我的益母草？”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心思却活络得很，冷哼了一声问道。

苏倾之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但是一个丫鬟不长眼，认错了主子来栽赃，固然是件愚不可及的事。但这个明显只有十三四岁的女童，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行事谨慎，而且从被带进这院子里以来，就连神情都不曾变过。这一份定力，苏老太太见过不少的晚辈，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苏倾之倒也并没有打算隐瞒，而是坦然说道：“我是闻出来的，这药汤里有金银草，采桑子，都是驻容养颜之物，显然是一碗养颜汤。只可惜，没有闻出来益母草的味道。”

“闻出来的？”这一次，就连郑妈妈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真是好灵的鼻子！这药汤熬制出来之后，气味不是都一样么？竟然还能有人闻的出来原本的药材是什么？

苏倾之说的一本正经，其实是吹牛不打草稿。就像是郑妈妈腹诽的一样，这药草煮成汤汁之后，或许的确是有人还能闻得出来到底是哪几种草药熬制而成的，但苏倾之自问可没这个本事。

她之所以能够说的头头是道，反而是幻月提示自己的。虽然常人看不见幻月，但黄幼伸手去抓苏倾之的时候，手指上的药汁滴落到了幻月戒上，幻月闲得无聊，倒是把这些汤汁是用什么熬制而成的告诉给了苏倾之，本来是想告诉她这药煎的奇差无比，但没想到却分析出来，这汤汁里竟然少了一株益母草。

“我从前在山里长大的，对这些草药都熟的很。”苏倾之说起谎来倒是名正言顺不打草稿，不过她说的信誓旦旦，别说是郑妈妈，就连老夫人都有几分相信了，“倒是个好苗子，只是你既然认得这些草药，可会自己煮药？”

苏老夫人倒是动了不一样的心思，她已经换了好几个丫鬟了，都是在煎药上笨手笨脚，或者总是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苏倾之虽然是苏家的四姑娘，但是在老夫人眼中，一个庶出的女孩儿，比起寻常的丫鬟，硬要说起来倒是也没什么差别。

“太祖母想要我帮您煎药么？”苏倾之心中一动，倒是没有答应，却也不曾拒绝。苏太夫人在苏家的地位超然，虽然修成了什么境界没人知道，但是就凭这样的辈分和寿数，就足够支持她在苏家大宅里横行无忌了。

苏倾之自己毫无根基，既然靠不上父亲，而苏远洋对自己还是观望状态，在这里想要站稳脚跟，总的也要有个自己的靠山。

“怎么，你不愿意？”苏老夫人眼底有一丝光芒闪过，看来已经颇有几分不悦了。

“那倒不是，能够为太夫人尽孝，是倾之的福气。只是倾之最近才去了演武场，还要学习白月拳和迷踪步，恐怕也不能日日来为太祖母煎药。”苏倾之故意表露了一下自己的难处，却也是在讨价还价。无论如何，她毕竟是要去练武场练功为主，总不能平白无故荒废了正是，来做一个丫鬟的活计吧？

“你若是能够将我的药煎好了，我自然也有东西给你，我一个老婆子，难道还能要你一个小孩儿白忙活么？”苏老太太虽然不近人情，但却也不是个抠门的人，她对着郑妈妈点了点头，“去把那个青铜盒子拿来。”

郑妈妈应了一声，赶紧去了，不一会儿就捧回来一个颜色古朴的盒子。盒子入手极沉，苏倾之自己打开看了，却瞧见里头躺着一把匕首。这匕首沉沉如墨，若是在夜色之中，只怕常人都看不分明，这究竟是一把匕首，还是从夜色里截取下来的一段躺在了这盒子里。

“这是玄金黑铁，吹毛断发，削铁如妮。若是你有本事，也能用灵力操控它，百步之外杀人夺命，不过是小事尔。”苏老太太看着那把匕首，目光之中倒是有了几分怀念。

这原本是她陪嫁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匕首依然和当年并无二致，反倒是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了。

苏倾之倒也不客气，不过是随便看了一眼，就只奥这把匕首绝非凡品。苏倾之将盒子一关，“多谢太祖母赏赐，太祖母以后要是需要人看着火候煮药，倾之虽然驽钝，但是也愿意效劳。”

苏老夫人笑了一声，倒是个机灵的孩子，这讨价还价虽然明显，但是苏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的人，虚情假意见的多了，反而更喜欢这样伶俐聪明的人。若是她无事前来献殷勤，苏老太太反而还不见得想留下苏倾之。但苏倾之表现的直爽，苏老太太反而要放心许多。

2018-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