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夜未眠的顾凉汐坐在诊室里按压太阳穴,她是一个心理医生,可现在自己也像一个病人。
自从昨晚吴芷娴入院抢救后,她赶到医院待到天亮直接上班。
当年的那些纠结和困惑又开始折磨着她的神经,严景烁把她丢弃在M市三年,她从未得到过半分怜惜。
她如同被流放一般,早已习惯孤身一人的生活,可严景烁好端端的为什么和吴芷娴突然来到这里,还搞出一幕幕闹剧。
“顾医生,那个高富帅让你去住院部呢,吴小姐醒了。”林静抱着一摞病人资料,兴致冲冲地走进诊室。
“她醒了?”顾凉汐自语着叹了口气,她知道严景烁把她叫过去不会有好事情。
顾凉汐来到住院部,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温声细语。
看惯了严景烁的冷若冰霜,他这副温情脉脉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场黄粱美梦。
但也不算奇怪,严景烁的冷面寒铁向来只是对她一个人,三年前他们订婚不久便像分裂般倏然变幻,毫无缘由,没有任何解释。
“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顾凉汐推开门就被躺在病床上的吴芷娴霎时捕捉,她的声音凄凄切切,仿佛受过莫大的委屈,无辜的眼神楚楚怜人。
这苦情戏演的可真溜,难怪严景烁对她呵护备至,极尽所能。
顾凉汐故意无视坐在一旁的严景烁,她早就注意到他原本温润如玉的面色一看到自己进来就阴沉内敛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芷娴,姐姐担心你是小,可你的身体经不住这样折腾啊。”顾凉汐也摆起愁眉苦脸,走到病床边,俯身探视吴芷娴那张娇俏苍白的小脸。
三年不见,吴芷娴如今的确是个标致的美人,明眸朱唇,柔媚皎皎。
一旁的严景烁挪了挪身子,有意和顾凉汐保持距离,仿佛男女授受不亲似的。
“嗯,我不会再做傻事了,给你添麻烦了姐姐。”吴芷娴看到严景烁的举动,眼眸划过不经意的欣喜,嘴角浮起羸弱柔软的微笑。
“傻妹妹,我们一起长大,就算十年不见你也不会给我添麻烦啊。”顾凉汐也附和浅笑,轻抚妹妹的稍显凌乱的发丝,心里却五味杂陈。
如果可以,顾凉汐也想像吴芷娴这样矫揉造作,摆出纤弱可怜的模样,调动男人的保护欲。
可严景烁才不会对她怜香惜玉,她早在三年前就见识过他的冷酷决然,不顾半丝情分。
“芷娴,你好好休息吧,我和你姐姐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严景烁打断姐妹俩的交谈,淡漠的眼眸投向顾凉汐。
顾凉汐与他投来的眸光对视,她倏然察觉到今天严景烁的眼底少了些许厌恶,只是依然清冷幽寒。
“姐夫,你别走,我害怕一个人……”吴芷娴眼神怔忪,平静的面色突然浮起慌乱,苍白无力的小手猛地抓住严景烁的衣角。
“芷娴乖,我等下回来陪你。”严景烁摩挲着吴芷娴的面颊,帮她把被子往身上盖了盖,亲昵的动作柔若无骨,眼神中满是宠溺。
顾凉汐瞥着严景烁的一举一动,心里还真有点酸溜溜的,但又发觉虽然他关怀备至,但举止总是恰到好处,似乎在恪守一道明晰的界限。
“姐夫不要,你们在这里谈吧,别出去……”吴芷娴固执地哀求,声音带着哭腔。
然而严景烁此刻已经站起来,用眼神示意顾凉汐随他离开病房。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顾凉汐颔首缄默,等待他先开腔。
他们此刻站在这里,当然不是谈什么治疗方案,顾凉汐心知肚明。
严景烁凝视她被徐徐凉风吹起的发梢,芳菲清丽的容颜美若春华。
时间仓促,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也不想再以冷言冷面和顾凉汐交谈。
“昨晚芷娴和我发生了一点争执。”严景烁平静地陈述着,语气不但柔和了许多,清朗的面容也像云过天晴似的淡然自若。
顾凉汐并非没留意到严景烁的悄然变化,但她还是倔强地扬着眉梢,嗤笑道:“昨天夜里还有人说我意图不轨呢,原来是严总裁在推卸责任啊。”
严景烁听得出顾凉汐话语中带着委屈和怨气,他突然意识到几年的冷落,他终于把自己深爱的女人硬生生地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可是在顾凉汐面前冷漠久了,他无法从伪装下抽身,压抑三年的心事尚未终结,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演下去。
“凉汐,不提昨天的事了,这次我来M市是特意为了找你。”严景烁再次绷起面容,但只是郑重其事。
如果仔细分辨,还能从中听出一丝带着歉意的妥协。
他清楚如果和顾凉汐针锋相对下去,不但无法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还会再次落得不欢而散。
顾凉汐并没有因此买账,她在揣度严景烁晦暗不明的态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么?你带着我妹妹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秀恩爱,还有炫耀你在S市有多少个女人?”顾凉汐从听到严景烁说话开始,嘴角的嘲弄就没褪去过。
“不是。”严景烁不假思索地否决她负气的反问,眸光黯淡,愁云再度弥漫在俊美的面颊上。
严景烁明白顾凉汐心中背负着怨念,他也清楚是自己毁了她最好的青春年华,但他的自私是出于偏执的爱。
他从没想过辜负顾凉汐,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他也为此努力了三年。
“芷娴的性格你了解,比较小女生,有点黏人,是她自己跟来的,所以一路上我们争执不断。”严景烁说完这些又感到后悔,今天他本想直奔主题,却无意中解释了这么多。
顾凉汐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酝酿如何用最有力的话语讽刺,但还没做思考,心中的酸楚便倾泻而出。
“她黏着你还不是因为你到处沾花惹草,你们发生过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顾凉汐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冷静的音调下难掩内心的哀怨。
严景烁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件事恐怕不是一时可以解释清楚的。
“凉汐,不说这些了,这周末爷爷过八十大寿,他一直惦记着你,一早就通知我在他寿宴那天我们一起到场。”严景烁说完松了口气,但心里又忐忑困惑,以顾凉汐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也许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顾凉汐怔了怔,恍然大悟,原来他突然出现在M市是为了这件事。
在她印象中,严景烁的爷爷温厚和蔼,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这个未来孙媳赞不绝口。
然而她被严景烁弃置不顾三年,她以什么身份回去?又要如何坚守仅存的一丝尊严。
“严总裁。”顾凉汐摆出煞有介事的神情,唇边泛着冷笑说,“您身居高位又不缺女人,随便找一个都可以做爷爷的孙媳,实在不行还可以让芷娴代替我嘛。实不相瞒,这三年我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以后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强硬背后总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顾凉汐说完后决然转身,但泪水却噙在眼眶不停打转。
她没有勇气再回去,她害怕参加完爷爷的寿宴后,再次独身回到M市孤苦无依。
“顾凉汐!”
她听到严景烁在身后厉声呼唤她的名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无论如何你也要跟我回去。”严景烁从后面追上来,语气急促地抓住她的手臂。
顾凉汐奋力甩手,但抬眼就落入他恼怒但情致深切的眼眸中。
严景烁星眸攒动,声色俱厉地说:“别忘了我们在法律上的关系,我们领过证,你是我的妻子。”
“那又如何?”顾凉汐突然猛地推开他,高昂着倔强的鼻尖,樱唇微启漠然说道:“我可以和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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