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赞把尸体收走之后，画室又变得无聊了起来，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我的笔在纸上的沙沙声，新来的是一具上了年纪的女尸，很有福气的样子，刘赞把她推来的时候诸多抱怨，我只是微微一笑。

尸体因为保存的比较完好，看上去像就是一副有钱老奶奶的样子，虽然不是穿金戴银的土气，仍然是贵气逼人

我刚要下笔，从远处传来了一声。

“慢！”

“谁，谁啊？”

我站起身搜寻着四周，最终没有悬念的把目光聚集在了尸体上。

“奶奶，是你吗。”

“哎，丫头，你叫的我可真甜，就是奶奶。”

本来在台子上睡的安好的尸体，突然一下子自己弹了以来，老奶奶尸斑都没褪就这样笑眯眯的望着我。

画面有些许的诡异，可是从她不停的尝试用僵硬的脸挤出笑容的时候，又觉得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奶奶。

“丫头，这里是哪里啊，我是死了吗？”

“奶奶，这里是殡仪馆，你们全家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所以就这样去了。”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跟老奶奶说，如果她说活人我还没有那么重的歉疚感，可是她已经死了我那么残忍的告诉她。”

“丫头你怎么看得到奶奶的，奶奶能感觉到就是因为在你的身边，所以才会那么快有了自己的意识，丫头，你可是个不平凡的人啊。”

“奶奶，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自从我来了殡仪馆为死者画肖像之后，碰到了很多像您这样有意识的尸体，有好的有坏的，可是还没有人跟我谈心的。”

“是嘛，你是为我画画的呀，那你画吧，我不耽误你工作，老婆子我已经死了我比谁都清楚，在走上那条路之前有个丫头陪我聊聊我已经很开心了。”

“奶奶，我一定帮您画的好。”

“那要认真画啊丫头，奶奶我可是很挑剔的。”

“那是当然啦。”

帮奶奶画的时候我尽量把画面凑得充实，从整体入手，掌握头颈肩的关系，逐渐的同样笑颜如花的奶奶出现在了画上面。

用纸将暗面擦了一遍，让暗面统一。

很快画好了，我把画给了奶奶看，一脸期待的等着表扬，没想到奶奶把桌子一敲（没敲到直接穿过去了），居然开始批评我的画。

“丫头，你这是画的什么，动画片吗？”

“奶奶，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线条，这里，这里，这里，还有你打的阴影是让你随便用手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推的嘛，我是不能碰实物，不然我一定亲自给你画出来。”

“奶奶，你也是学画的吧，听着好熟练的样子。”

“差不多吧，以前学的好久没画了，但是基本功还在，我看你整体感觉还是不错，不过基本功就差了一些，你应该不是天天在练的吧。”

“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练过，你说的很对。”

“这样吧，我说你来画，基础还是有的吧。”

“好。”

我按照奶奶的要求，对画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奶奶为了我的面子说让我改点细节，可是经过奶奶的指点，我忍不住的把整张画都重新画了一遍。

等到我画完了画，也是该和奶奶告别的时候了。

奶奶望着我不舍的脸，笑了笑。

“丫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说我已经死了，是时候去那个地方找我老伴了，我看得出你是一个不错的苗子，要在画画的这条路上继续下去啊，把你的同事叫来吧。”

“奶奶”

“孩子，叫吧。”

我第一次觉得桌下的铃是多么的沉重，当我按下去的一刻有些能感受到把亲人送去焚化的人的心态了，极度的不舍和遗憾。

等到刘赞来了，奶奶就不方便跟我打招呼了，所以趁着他没来，她又给我讲了一些关于她，关于绘画的事给我听。

刘赞没多久来收尸了，奶奶像刚来时那样，一言不发的躺着，刘赞不知道其中的因果，很快的把两具尸体对换，把奶奶送了出去。

“再见。”我对离去的奶奶这样说道。

“神经，你第一次看我收尸啊。”刘赞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等我恢复好情绪去面对第三具尸体的时候，感觉都能淡然面对了。

“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画室安静的可怕，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打在纸上，尸体根本没有回我。

“真的是碰到的怪事多了，这正常事都觉得不正常。”

这次的女尸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十分的可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额头上碗大的伤口，用什么化妆品都遮不掉。

“真的可怜，那么好看的女孩子。”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女孩子一般都爱美，所以我没有用铅笔勾线，因为不管怎么样，用铅笔勾勒的总是有些印记，我直接用画笔准备给她画服美美的画。

“唇色太丑。”

“什么。“

我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头一看，本来应该躺在台子上的尸体自己爬起来了，还在后面看着我画画。

“有什么要求。“

“你倒是不惊讶，我知道我自己死了还能动可是纠结了很久，你看到不觉得很惊讶，很惊奇吗？“

女孩子有些咋咋呼呼，一上来除了提了口红，就问了我为什么不对她感到奇怪。

“我习惯了，在这一行做难免要有些心理承受能力。”

“哇塞，姐姐，你好厉害。”

“嘘，安心的画画，把你画的美美的。”

“姐姐，我能不能提点意见。”

“可以”

“眼睛的妆不要太浓了我不喜欢，口红的颜色润一点我妈喜欢，对了还有不要把我的耳洞画进去，不然我爸又要生气了……”

我听着女尸和我说的种种，再次认定她是一个很细心很爱家人的女生。

她对我提的要求更多的是妈妈喜欢什么，爸爸不喜欢什么，对于自己的唯一要求，就是把她可爱的小虎牙画的明显点。

我一一的答应了她的要求，直到最后将她送走，她还认真的对我道了谢。

2017-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