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秦眠红着脸把手稍稍往后撤，战逸斐却突然松开，一言不发的进了经销店。

雨浇在塑料雨棚上，砰砰砰像敲的有节奏的鼓点，承接不住过多的雨水，积水顺着边缘流下，一股浇在地面，水花迸溅，砸在秦眠的鞋面。

秦眠把脚往回收一收，一回头战逸斐已经从经销店出来，站在她身后。

他一手拿着几枚创可贴和一包纸巾，一手拎着新的一瓶矿泉水。

“手。”

秦眠听话的把手摊平，左手上只是一些泥点，而刚被战逸斐握过的那只，掌心的下端破了一块，透过泥水往外渗着血丝。

原来刚刚自己摔倒，把手擦伤。难怪战逸斐突然抓住自己手腕，就是注意到这点伤痕。

那么，自己的脸红又是一波自作多情了。

秦眠用没事的左手手背贴上自己的脸，还好，热度早已散去。

战逸斐拧开瓶盖，清澈的水从瓶口涌出浇在秦眠掌心的破皮处，又带着和血的泥水从掌边流下，蜿蜿蜒蜒的顺着地面和棚外的雨水汇合。

秦眠看战逸斐，他的视线都在自己手上，抿住薄唇，好像在做一件需要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表情认真。

今晚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见过战逸斐的这一面。

秦眠冲着战逸斐摇一摇被贴上小猪佩奇创可贴的手。

“谢谢。”

风把塑料布吹的哗啦啦响，支着雨棚的两根木柱纹丝不动。雨还在下，浇的地面冒起白烟，又融进黑夜里去，行人打着伞在路上走，匆匆忙忙不作停留。

只有棚下的两个人，静静地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沾染在心头。

在棚下坐了不到半个小时，收到战逸斐消息的助理开着车到达经销店门口。

这条街虽然能开进车，但是是单行线，只能绕一圈再开回秦眠家。

多绕那几条街，秦眠就又多跟战逸斐聊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题。

“去年过年的时候去了一次冰雪之都哈尔滨，没赶上下雪，但是遍地都是积雪，穿了三层棉裤依然冷的不行。”

战逸斐静静的听着，他想起秦藻，她也去过哈尔滨，那次她是和瑞瑞一起去。

本来说好的，是三个人一起的旅行，结果自己临时有事，没能去上。

那是11月份，飞机落地时，听说还下着大雪，她兴奋的跟自己说，那里很美，下次还要和他一起去。

后来她失联了。

“到了。”

秦眠拉开车门，打着战逸斐助理带过来的伞下了车，站在车门前和他道谢。

“谢谢你。”

心中多少感受最终只余三个字。

战逸斐头略微一点，算是收下了她的谢意。

车向前，后视镜里秦眠打着一把黑伞，目送他们远去。战逸斐透过她看向秦藻。

秦藻打着一把黑伞站在雪地里，空中飘散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黑伞的顶端被埋在雪下，白了一圈。她从远处跑过来，投入自己的怀里，像一只小兽猛冲过来，撞上自己的胸口。

那年在哈尔滨，她和瑞瑞的手机、钱包都被偷了，后来自己找不到她们俩，查了入住信息飞过去。在酒店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她和瑞瑞从银行回来。

坐在酒店落地窗边的沙发上，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外面，地白风色寒，他无心欣赏。直到雪地里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他推开门迎上去，在酒店门口抱住她。

是失而复得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秦藻对他这么重要。

......

大雨浇了半夜，第二日清晨，学校的两个操场上都泡满了积水。

秦眠穿着平底鞋上班。脚昨晚热敷了一下，还是肿的高，疼了一夜，没睡好。精神本就不好，没想到到了学校，还有更不好的事情等着她。

“秦督导，b栋楼顶层的所有教室，都被雨水淹坏了！”

秦眠拖着伤腿随保安去了b栋,昨晚雨势大，又下的久，整个顶层的教室都不同程度的积水，严重的教室水到脚踝，甚至波及了下一层楼。

“找工人过来。”

淹成这样，一定是楼顶的防雨层有问题。

跟着秦眠一起过来的校助江小小站在一边，担心的直啃手。

“学生怎么办啊？这马上就要上课了，教室淹成这样，怎么进啊！”

江小小人如其名，人长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也小，正是老辈人讲的秀气,她闪着一双小眼睛，食指咬在樱桃大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话。

“督导，要不，放假？”

秦眠从走廊的窗口望向校门，学生陆陆续续从门口进来，穿过石板路，进入教学楼,学生们都来了，放假是不可能的。

她转手一巴掌把江小小的手从嘴里打下来。

“我看你像放假,别老跟猪八戒似的，师傅一被抓走，就收拾东西要散伙。”

“往a栋挪，这个楼层一共12个班，同级别俩个班混一起，小班变大班，小课变大课。坚持半天。”

“通知下去，汇集所有上午没课的老师，今天中午之前，必须把所有教室的水清干净。”

江小小元气满满，站定立正右手高举摆了一个军姿。

“yessir！”

秦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平底鞋，得，伤还没养好，就要上战场了。还好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裤，方便干活儿。

挽起袖子，扎起头发，双腿插在并不清澈的积水里，秦眠完全是一副劳动人民的样子。p上水稻就是一副老农插秧图。

“咔嚓。”

战瑞瑞端着手机，将秦眠这一幕完全定格下来。

“秦督导，我要给你p上水稻！哈哈哈。”

“......”

“诶？秦督导，你手受伤了！”

战瑞瑞指着秦眠手上的创可贴，两只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小猪佩奇诶！好可爱！”

秦眠把手往后缩一缩，有种被人撞破了什么的感觉。

“以前，我嫂子也经常贴这个图案的创可贴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战瑞瑞只是一句感叹，在秦眠这边却是像扇了她一巴掌一样,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下唇被她咬出一道深印。

2018-1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