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眠跨进自己卧室门的脚顿住。程凯丽一时不防，鼻尖撞上秦眠的后背。

她痛苦的捂着鼻子，秦眠长得瘦，后背更是没有二两肉，这一下撞的结实，她的鼻子酸的差点儿就要往外涌眼泪。

“诶呦！你干什么！停下来也不知道说一声！”

秦眠慢慢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月色照在她的上半张脸。程凯丽揉着鼻子的手僵住，觉得秦眠看自己的目光十分瘆人。

“你干吗这样看我！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嘛？尊师重道，孝敬父母这些话难道不是你们做老师的常说的？”

“没错，但尊重是留给值得尊敬的人，你不配。”

说她也就罢了，她懒得和程凯丽多费口舌，但程凯丽竟然还牵扯上自己的孩子们，这就让她不能忍受。

她冷笑一声。

“还有，你不是我妈。”

卧室的门被秦眠一甩关上。她摸到顶灯的开关，节电的白织灯一瞬间将屋中照的雪白。

被关在外的程凯丽还不肯放过秦眠，手握成拳将木门砸的哐哐直响。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是你妈！好歹我也养你......”

音乐声代替了程凯丽的呱噪，秦眠戴着耳麦，躺在她的单人床上。棚顶简单的只有一枚灯泡，她盯着那处白的耀眼的地方，直到眼睛涨的酸痛才闭上。

......

“秦督导早。”

“秦督导。”

秦眠轻轻点头，对向她问好的老师回以微笑，踩着细高跟，穿过学校的走廊，往办公室走去。

放下包，秦眠在椅子上坐下。昨天下班之前收上来的企划案整齐的堆在她办公桌的一角，她从磊成一摞的文件中拿起一份翻看。

马上就要到六一儿童节，今天她要把所有老师送上来的节日企划案看完，选中合适的，之后就要开始进行紧锣密鼓的准备。

秦眠重视孩子们在星灿儿童康复学校所度过的每一个节日，属于儿童的六月一日这一天，她更加希望孩子们能够充分享受。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扣响，秦眠从案中抬头，一个粉色的身影靠在敞开的刷着白漆的木门上。

战瑞瑞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服，配上她那头粉红色短发，整个人更显得小了好几岁，就像一只漂亮的布娃娃。

迎上秦眠的目光，战瑞瑞趔着牙一笑，嘴里叫着秦督导，抱着几张纸过来。

“这是我的节日企划案。”

她才来星灿儿童康复学校，按理是不需要交节日企划案的，但是她既然做了，秦眠也就顺势收下。

秦眠接过战瑞瑞递来的文件，与原来那摞企划案放在一起，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那份。

头顶上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秦眠抬头，战瑞瑞还站在她办公桌对面。

“你可以走了。”

战瑞瑞脸上还带着笑，不动。

“督导先看看我的企划案好嘛？”

秦眠低下头，面无表情，手下翻了一页。

“按顺序来。”

直到她读完手中这份文件，战瑞瑞还依旧站在原地。

“你还不走？”

“我等督导看我的企划案。”

战瑞瑞还是笑，嘴角裂的高高的，笑容甜的像吃过了两盒巧克力，直看的秦眠没脾气。

“你就先看我的嘛！看过之后包你满意！”

少女甜嗲的声音激起秦眠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无奈的拿起战瑞瑞的企划案，打开看到第一行就合上扔在一边。

“看完了，不合格。”

“为什么！”

战瑞瑞惊呼，腮帮子鼓着像一只正在吃食的小松鼠。

“你都没看完，就说我的不行！”

她上前一步，两只手都伏在秦眠的桌面上，上身微探，和秦眠拉近距离。

“就算我看完，你的也不行。”

秦眠脸色不变，推开战瑞瑞的肩膀，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行了，出去。”

“我不出去！督导告诉我，哪里不可以！”

秦眠沉默一会儿，实话告诉她。

“地点，地点你写的是游乐园。”

“不是很好吗？六一儿童节去游乐园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出办公桌，站在战瑞瑞的面前。

“游乐园人太多，我们的孩子去那儿只会受到惊吓。”

“好了，出去！”

战瑞瑞被秦眠推出门，常年敞开的办公室门被她随手锁上。隔绝掉战瑞瑞委屈的眼神，秦眠松了一口气。

六一儿童节去游乐园有什么问题吗？战瑞瑞问的那么自然，却不知道这句话在星灿儿童康复学校就像一个禁语。

秦眠也想带她的学生们去一次游乐园，但是那里就像是一个奢望。

所有儿童都能触及的地方，对这群来自星星的孩子们来说，只是一个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梦想，甚至，有可能比去火星还要艰难。

她坐回椅子上，再次翻开战瑞瑞的企划案。

写的不错，但是，没有可能实施。

秦眠随手将企划案扔回桌面，正好盖在她的手机上。

木质办公桌在这一刹震的嗡嗡直响，秦眠拿开企划案，露出手机，被点亮的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做她这一行，接外地号码很正常，说不准就是哪个企业家想要给学校捐款。她毫不犹豫手指右滑，接通电话。

“喂？您好，星灿儿童康复学校。”

“是我。”

这个声音......

是战逸斐。

他能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秦眠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拉赞助的时候，她印的名片成盒成盒的往外发，想知道太容易。

“我是战逸斐。”

他的嗓音像手心捧起的沙，沙从指间的缝隙沥沥拉拉的流下，电话那边，他说话时的音波所带的震感传导在秦眠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的耳尖蔓延开来，挠在她的心上。

不知道怎么，她就觉得嘴唇干涩。

秦眠舔舔下唇。

“知道。”

“上次，你请我吃了饭，这一次，换我请你。”

战逸斐简单概述了他打电话过来的目的，说出餐厅位置和时间就结束了这段通话。利落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不像在邀请一个女人吃饭。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和他前妻长得很像。

2018-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