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逸斐就真的没打扰她。

当晚，送她回去，那么长段路，秦眠不再提起。

他便沉默是金。

好像真的如一场生意，对他而言，不喜勉强。

但在下车时，留给她一句话。

“什么？”秦眠没太听清，两只鞋跟落地，大开着车门，扭头望他。

他没回以视线，侧脸隐在半幽暗里，尽显老谋深算，他说：昨晚那张名片，来自他集团旗下盛典基金会，杨秘书长。想好了，随时拨这个号码。

……

翌日。

办公室里，秦眠连打了三个喷嚏才止住，自觉多事之秋，最近被不少人惦记。

她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里，手指翻着一张张应聘者的资料，学校缺几个辅教，会从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个。

当看到一个名字时，她眼睛一眯，这不是战瑞瑞吗？

这姑娘赖定她了，连亲哥都不要？

秦眠缓了两秒，然后，意味深长的翘起唇角。

昨夜，水泥墙下的一幕再次回放：

我需要帮助。瑞瑞再次找你，帮我收留她。

我有什么好处。

能结识我。

……

呵，盛典基金会，好大的来头。

对于业内人士秦眠来说，再熟悉不过。

让她意外的是，盛典基金会的控股老大秦氏，也就是战逸斐目前所管理的集团，在两年前出过一个大新闻。

秦氏前董事长的独生女秦藻，离婚时，将大半身家分给了前夫——战逸斐。

之后，不知所踪。

当时，有八卦新闻猜测战逸斐是否用了某种手段，才获得她的一半身家？甚至，秦藻的不知所踪，会不会是被战逸斐迫害了的缘故？

在和秦藻结婚前，战逸斐一无所有。

当然，他们结婚时，也是秦氏频临破产的时刻，秦藻是名画家，对经商一窍不通，是战逸斐的加入，才使局面力挽狂澜，起死回生，并且发展如今这如日中天的地步。

由此看来，战逸斐得到大半的秦氏股份也在情理当中。

虽然秦藻的失踪太过蹊跷。

战瑞瑞的纠缠不放也让秦眠顾忌。

但在利益面前。

她决定选择利益。

盛典基金会，送上门的资源。

为何不要？

.上午十点十分。

战瑞瑞随着实习的队伍，进入星灿。

星灿儿童康复学校，虽然叫学校，但不像一个真正学校的样子。

首先，这里没有供学生们撒野的大操场，而是有两处很规整的，类似篮球场的塑胶场地。应该给学生训练身体机能的。

校园里也没有朗朗读书声。每个班里只有老师的声音相当大。但教出来的内容对一头扎进来的战瑞瑞堪称大跌眼镜。

那班级里，有个女老师脖子上挂着一只鼓，两手拍，不断的鼓动学生说，这是拍，两手拍，你们也拍一拍给老师看。

她面前坐了五名小朋友，竟没有一个接收到她的指令。女老师不厌其烦，面带微笑继续拍。

这个拍的动作，对于陷于自己世界的自闭症孩子而言，可能与人类去火星居住的难度一样高。

战瑞瑞不经对秦眠的形象崇拜起来，昨夜在网吧窝了一夜的疲劳全部散去，备有精神的跟在她身后转，生怕一个眨眼，自己应聘进星灿的事实就如美梦一样碎了。

秦眠明显没她这么热情，公事公办的真把她当一个普通新同事。

甚至更严格。

“你们聊什么？”秦眠走了一半，回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个私下议论工资的女孩。

其中一小年轻，刚毕业，脸皮薄，支支吾吾，不敢接冰山美人的所谓“笑”。

战瑞瑞不怕她，老实的举手说：“我们在聊，星灿待遇好高。”

“不是这句。”秦泥冷笑，觑着战瑞瑞。她反应倒敏锐。

“我还说，做特教老师挺厉害的，需要那么多耐心和爱心。”

“听着。”秦眠扫了这批新晋的小姑娘一眼，重点盯战瑞瑞，打断她不切实际的憧憬：“特教老师只是一份职业，不比大众特殊在哪，工作是为了自己生存更好。涨工资，发福利，无可厚非。我只要求，每个星灿工作的同事，专业，负责，高效——而不是看他有没有爱心！”

战瑞瑞被她气势震慑住，眼睛直接睁圆了。

秦眠这才淡淡一笑，和颜悦色：“达不到以上三点，利落走开。”

……

秦眠一点没看错这小姑娘，别看个子小小的，年纪也小，该有的本事倒是一点不少。

她发觉战逸斐倒是送了个宝过来。

这姑娘算是个小天才，计算机玩的贼溜，干活也全面，打听的好仔细，将她正在筹备中的公益平台摸的一清二楚。

就是这个正在起步的平台，才让秦眠心甘情愿的，自觉不亏的留下了她人。

唐婉得知战瑞瑞在星灿工作后，震惊的下巴快掉。

“姐，你不是长的像她嫂子吗？不避嫌？”

“是前嫂子。”秦眠指正她。

“你，你为什么呀。那种大小姐习惯吗，你看她一耳七个耳钉的因子，能呆在学校打工吗？”唐婉还是目瞪口呆。

“我不管她几个耳钉，别耽误我工作，就是好钉子。”秦眠说这话时，指了指大城墙底下的硕大广场上。

唐婉看过去，那边有个舞台。

夏夜，搭了明亮的灯火，两三个穿黄色上衣宣传自闭症知识的志愿者正在工作。

还有一个黄衣服，却是粉头发的姑娘只坐在僻静处的电脑后面，手指飞快在键盘敲着什么，旁边还有老大爷看，也有其他有志愿者兴趣的年轻人正在她那里登记。

“那是什么？”唐婉不懂那姑娘的工种。

“志愿者招聘平台。”秦眠笑，没多解释，解释了唐婉也听不懂。她只会觉得一个志愿者平台有什么稀奇的。是不稀奇，但战瑞瑞可能会做出一个稀奇的出来。

挺不错一小姑娘。

唐婉依旧难以置信，眼看着秦眠长裙飘飘的往游客穿梭的那方走去，永远弄不懂她在想什么。

秦眠穿过重重的游客，在广场边缘，脚步停住。

她约了大投资人，发了位置给他。

快到了。

唇角习惯性的公事化上扬，这些年每次拉投资搞募捐，接触的那些有钱人，你想从他们身上取索，带上微笑，热情是必须的。

2018-10-01